第三十章(第6/12頁)

我放電話,走近方瑤琴,笑說:“根據調查證實,嚴組長的判斷是錯誤的。”

方瑤琴噘著嘴嬌媚地說:“他判斷錯誤,使我蒙受不白之冤!”

我坐下來,笑著說:“嚴組長的判斷錯誤,並不能排除你先生對你的懷疑。”

“為什麽?”她感到愕然。

我指著那扇被敲破的窗戶,對她說:“因為那扇玻璃窗是被人從房間裏面打出去,不是從外面打進來。說明是內竊,不是外竊。”

“你有什麽根據?”

“這是料學根據,不是憑空臆斷。”我站起來,走到窗戶旁邊向方瑤琴招手:“朱太太,你來!我做個試驗給你看。”

她走近我的身旁,我便從膠布裏面撕下一塊玻璃破片,對她說:“有膠布粘住的是外面,沒有粘住的是裏面。’說著,就拿起舊毛巾包著竹刷在粘有膠布的一面敲打一下,玻璃片裂開了。我從口袋裏拿出放大鏡,對她說;“你看這片玻璃裂開的側面紋路跟原先破的側面紋路一樣嗎?”

“不一樣!”

我又把玻璃被片翻過來,再用那把竹刷在上面敲一下,玻璃片破了,我又叫瑤琴比較側面的紋路。

她認真地與窗戶上原先被賊打破的玻璃側面紋路對照,驚喜地喊:“一模一樣!”

“不管從裏打,還是從外打,被打的那面的紋路都先垂直後彎曲的。”

方瑤琴十分好奇地擺弄著破玻璃片,用放大鏡很興趣地照看著紋路。我細心觀察她的言行,絲毫沒有“做賊心虛”的跡象。

方瑤是把放大鏡還我,欽佩地說:“你真有辦法!”

“不,這是物理的力學問題,也是刑事上的普通常識。”

方瑤琴神情困惑地問:“為什麽嚴組長不懂得?”

“這是新的科學技術,他沒有學過。”

“啊!這就是隊長與組長的道行分界線。”

“朱大太,你太過獎了,其實這門學問是十分深奧的,各人有各人的專長。”

我和她邊走邊談,又重新坐下,方瑤琴迫切地問我:“隊長,你對這個案件的看法如何?”

我笑答:“幹我們這行的人,多少都會鑒貌辨色,我認為你是屬於善良一類的人物,我不會懷疑你。但是此案既屬內竊,你們家裏的人口又十分簡單,而且你又有暖昧的事,在案情還沒有弄個水落石出的時候,朱先生肯定對你有懷疑的。”

“曖昧的事?”她忍不住砰然心跳。

“對了,葉竹青先生找你一年多,最近已經登門了吧!”

她呆住了,眉頭一皺,似乎在想,我怎麽會曉得她的秘密呢?旋即間勉強擠出笑容,恍然大誤說:“啊,原來你們懷疑的是他!”

她嘆了一聲,接著說:“這事說來話長,我很想跟你談談,因為你沒有官架子,知情識趣,富有人情味。在未說之前,我先給你看看老朱的秘密。”

她邊說邊走,走到失竊的壁櫥面前,拉開壁板,裏面有兩塊層板,分為上中下三格,因為箱子都被竊賊偷走,裏面空洞洞的。她把兩塊層板拉了出來,按動開關,把後壁板再拉開。

後面櫥子裏面又出現兩只箱子。她把上面的箱子拉出來,放在床鋪上。又從床櫃的抽屜裏拿出鎖匙,打開箱子,在衣服掩蓋下面,起碼有七、八十根金條,而且都是十兩條的。方瑤琴關上箱子,指著櫥子裏另一只箱子說:“那只箱子裏面還有。假使我跟葉竹青裏應外合,我何必晚上偷偷摸摸地幹?我可以等老朱不在的時候,把它通通拿走,兩人遠走高飛。萬一就被捉到,這批金條的數目究竟多少,也是說不清的。

“不過,做人要有良心道德,還要顧到個人的聲譽名氣。老朱當年雖然在我極端困厄的時候向我提出條件,要娶我為妻,當時我才十九歲,他已經四十歲了,兩人相差二十一歲,他的外表又矮又醜,不論在年齡、外表上都不相稱。但是我當時負了一大筆債,在這家破人亡、走投無路的時候,這一口苦水不吞下去,絕對沒有辦法的。為了應付這個巨大的變故,只好忍痛答應了他。而他為了娶我,所付出的代價也是夠大的了。這是兩相情願,他並沒有強迫我。

“那時,葉竹青和我的感情雖然如膠似漆,但是形勢逼得我倆不得不分離,我們兩人哭了幾天,有什麽辦法呢?只好含痛忍受這人間最悲慘的生離死別。

“憑良心說,五年來,老朱對我是問心無愧的,我對老朱也已經盡到了妻子對丈夫應盡的義務。但是,老朱一直瞞著我一件事,對我始終守口如瓶。原來老朱在蘇州老家已有老婆和子女了,而且兒女都已長大成人。這是我一次無意中在他皮包裏看到了他的秘密。古人說:‘樹高千丈,葉落歸根。’老朱終究會跟他的原配合在一起。而我呢?連算一個小老婆都沒有資格,只能算是外室,說不好聽,叫做姘頭。這種地位,法律上是得不到保障的,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