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9/12頁)

林曾生接過報單,眼睛瞪得好大,眼珠兒似乎要暴了出來,雙手禁不住劇烈地顫抖,報單被抖得發出“沙沙沙”的聲響。這時的他,憤激超過了害怕,他按捺不住,脫口罵道:“他媽的!狗養的,太黑心了!我能讓你好過嗎?”撲通一聲,他雙膝跪下,在我面前磕頭如搗蒜,口裏哀求道:“請求隊長開恩,救救我的母親!這起竊案包在我身上,我會帶你把一個個竊犯捉到。”

“好,你能負責把全案破獲,我保證開脫你母親的罪責!”說著,我走過去,親手把林曾生扶起來,叫他到外面客廳詳談。並請朱太太在場旁聽。

林曾生開始陳述這個竊案發生的始末。他說:“去年十二月,我因為參與盜竊江南汽車公司的汽油一案,被法院判處了兩個月的徒刑,在監獄裏結識了一個竊犯劉唐,他今年二十四歲,但已經‘三進宮’了。第一次,因為偷了廚房用具,被關一個月;第二次判了三個月;第三次判了半年。十個月的監獄生活,使他學到了一身盜竊本領。

“出獄後,劉唐經常到我家裏。我在三步兩橋附近還有一所獨立的瓦房,地方僻靜,四面無人居住,瓦房分左右兩間,左為廚房,右為臥房。他以高價向我租了此屋。我母親回家時,經常到他家串門,每次他都請我媽喝酒,以後拜我媽媽做幹娘。他的姘頭葉巧兒,很會烹飪,老人家貪吃,在飲酒閑談時,曾經說過她的主人朱家很有錢,而且對朱家的情況介紹得很詳細。因此觸動了劉唐的賊心。他叫我媽媽把大門及房門的鎖匙私下裏瞞著朱太太把它模下來,教我媽事先假裝右臂風濕關節炎,無法工作,暫時休息治療。又物色了一個聾子鄒媽代替我媽的職務,其目的是想當他行竊時聾子聽不到聲響。這一切計劃都是劉唐安排的,因為擔心警方生疑而順藤摸瓜摸到他的身上,等到我媽辭工兩個多月後才開始行動。而且利用朱先生每次回來,第一個晚上都會帶來太太到城南夫子廟一帶飲宴看戲,直到午夜的不變規律,進行盜竊,自以為十拿九穩。

“他還對我媽許願說,事成之後,要給我媽大大酬勞,保證她晚年過得幸福舒服。想不到今天一大早,他到我家裏來,只拿了三只金戒指給我媽,總共不到八錢。他說,裏面金器首飾一共只有五兩,同夥中,除他之外,還有三個,每人分不了多少。還有四個箱子,裏面都是衣服、布料,現在原封不動都留在他家裏,請我媽今晚到他那裏,任她選擇。我萬想不到,他會偷了這樣多的金子。平時嘻皮笑臉的,原來心竟這樣黑,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把整個過程說完,激動地說,“隊長,事不宜遲,請你馬上調動人馬,我帶你們去,把他們一個個逮住。”

他因受騙,激憤得滿臉通紅。我看個真切,斷定他不是在耍花槍,便決然而起,馬上打個電話到隊部,叫辦事組康福全通知四組、五組、六組分乘吉普車到童家巷二十七號朱家集合。

不久,三個組的探員都來了,我具體分配了任務,他們馬上出發。

結果在鹽倉橋、古平崗、草場門逮捕了同犯鄭小狗子、馬小四子、汪大頭三人。最後在城南中華門附近的六角井劉唐的姘歸葉巧兒家逮捕了劉唐和葉巧兒。在葉巧兒屋裏的馬桶底下搜出金條二十一條。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劉唐真是神通廣大,一個人竟獨吞二百一十兩黃金,其他三人每人只分十兩;而且所分的十兩金首飾,他獨得了三兩。事後查明,原來在一個箱子裏,有一件浴衣包著二十條金條,他趁大家不注意時,偷偷暗藏起來。在他旅行箱裏,我們又搜出當晚七點由南京到上海的特別快車臥鋪票兩張。

劉唐看到車票,嘿嘿嘿冷笑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們稍遲一步,我倆就遠走高飛了!”

在審汛中,他供認一切假像都是他親手布置的,正如我所推測的一樣。

最後,問他為何把鷓鴣羽毛放在桌上。

他回答說:“我在監獄裏聽到黑道的老前輩說:川幫的兄弟們的行竊習慣,在現場上都放了兩根鳥毛做標志。剛好昨天早上出門時,偶然看到鄰裏有一家女傭人正在門口殺鷓鴣,拔羽毛,觸動了我的念頭。我問她要了兩根鷓鴣毛,放在口袋裏,昨天晚上特地放在桌上做個標志,想轉移目標,嫁禍川幫,迷惑破案人員。”

審訊工作在童家巷朱家進行。全案人犯訊問完畢,起贓齊全,全部押送回隊部。

臨行,我笑對方瑤琴說:“幸好此案迅速破獲,洗雪了你的冤情,扭轉了朱先生對你的看法。關於你的婚姻問題,我會暗中替你幫忙,願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