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溺殺(22)(第5/8頁)

小年輕口袋裏揣著五十兩銀票也是滿身輕松,帶著謝青鶴去找篾條店女主人的娘家。篾條店女主人姓胡,娘家在城西燒炭為生,家裏有爐子還有堆碼的貨物,占地頗為廣闊,院墻也修得很矮。

小年輕帶的這條路對著胡家後門,要繞過院子去前門拜訪,平白多走半裏地。

那小年輕就招呼:“他家賣炭的。地方寬敞。四通八達都是路。”

謝青鶴見那後門進去也是挨著院子,居住還在裏邊,而且,院子各處的門也都開著,顯然是方便客人進出,也就跟著走了進去。夏天是燒炭生意的淡季,秋天也才復工不久,看著頗為冷清。

謝青鶴歷世萬年之久,做過各行各業,還真還沒有幹過燒炭的買賣,對此頗為好奇。

所謂知道,求知之道。不知道就想知道,這個過程就很容易頓悟。

就在謝青鶴分心打量的時候,鮮於魚突然咳了一聲。

這顯然是提醒。

然而,被提醒的兩個人都很激動,誰都沒聽見鮮於魚故意的咳嗽聲。

前面帶路的小年輕已經停下腳步,豎起耳朵,只差沒探出個腦袋去聽內巷裏兩人說話了。

胡氏急切地說:“剛才隔壁小曲來報信了,已經有人去買我家的鋪子了!二郎,家裏只有你對姑姑好,你不能不管姑姑啊!真讓你姑父家裏把鋪子賣了,我和你顯表弟哪裏還有活路?”

胡延被攔住去路也很無奈:“姑姑,不是我不幫你,這事我也插不上嘴啊。”

胡氏急得團團轉:“你去求你爹,他是我兄弟,我的娘家人,總該替我做主的!”

“姑姑,你若是被欺負了,祖父祖母不在了,我爹是該給你出頭做主。可如今姑父失蹤,他的父母要處置他的產業,這說破天也是他家的道理。我爹拿什麽出面?被人誤會說我們胡家貪圖梁家的財產,那就很難聽了。”胡延說。

……

鮮於魚又咳嗽了一聲。

咳嗽完全不管用,激動中的胡氏聽不見,胡氏朝著胡延哇哇噴,胡延也沒聽見。

兩人就胡家有沒有資格代表胡氏去跟夫家爭產辯論了幾句,以目前的律法而言,連出嫁的胡氏都歸屬梁家所有,她的娘家哪裏管得了梁家處置自家財產?

胡氏或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怒道:“你們就是記恨我!胡延,十多年前的事,你還記得這麽牢。你一個男子,本就無有貞潔可言,就叫你姑父親了幾下,摸了幾下,就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這麽多年!我謹兒死的時候你就幸災樂禍,我不與你計較,如今你姑父不見了,我走投無路,你還要對我落井下石!你好狠的心啊!”

鮮於魚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咳嗽都忘了咳。

謝青鶴則很意外的發現,一直在前面扒著墻看好戲的小年輕,臉色變得非常晦暗。

……都是受害者。

如果篾條店老板真如舒景所說的那麽喪心病狂,那麽,他不可能只對鄰居下手。

他的第一個謀害對象是姨姐的兒子,那麽,他同族的遠房堂侄,舅兄或是妻弟家的內侄,又怎麽可能幸免?如此猖狂的作孽,也壓根兒不可能瞞得過枕邊人。篾條店老板的所作所為,他的妻子胡氏一清二楚,聽她的口氣,她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胡延突然伸手掐住胡氏的脖子,狠狠將她腦袋摔在內墻上,低聲道:“你再敢說一個字!”

胡氏被摔得眼冒金星,卻似抓住了胡延的弱點,憋著一口氣威脅道:“你馬上去找你爹,叫他帶人去把我鋪子裏那個無賴趕走。再出錢把我的鋪子買下來。否則……我就把你小時候被姑父奸過的事情告訴所有人,整個羊亭縣都知道你個被男人騎的兔兒爺!”

鮮於魚考慮了片刻,輕聲詢問謝青鶴:“真人,要不,咱們先撤?”

謝青鶴搖搖頭。鮮於魚認為胡氏死不足惜,謝青鶴也覺得胡氏可惡。篾條店老板作惡多年,胡氏是否幫兇也未可知。但是,胡延何辜?侄子殺死姑母也是重罪。胡延可沒有舒景殺人埋屍的本事,他今天沖動之下殺死胡氏滅口,下場很可能被判斬立決。

前面的小年輕已經走了出去,大咧咧地喊:“喂,你們幹什麽啊?殺人啊?堂嬸兒,鋪子盤出去了,官牙已經做了契書,買家老爺說想見見你,我就把他帶來了。”

胡氏聽說鋪子已經賣了,正常反應應該是意識到再威脅胡延也沒什麽意義。

然而,胡氏並不是正常人。她沒了鋪子,就得回老家與公婆同住,鄉下到處都是她丈夫曾經欺負過的小男孩,如今都已經長成了頂門立戶的男子漢——不僅她會過得很慘,她的兒子也未必能活到成年。這讓胡氏非常絕望。

“梁選,嬸兒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認得這個生得人模狗樣的秀才公嗎?別看他長得體面,讀書人,前程似錦,其實啊,哈哈哈,他就是個……”胡氏一句話沒說完,被小年輕掐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