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溺殺(22)(第8/8頁)

結果,居然不是為了這件事麽?

那還能是為了什麽事?舒景百思不得其解。

“我今天去了豆腐店,見了那家的小兒子,他叫小毛毛。桂花糖,梨膏糖,花生糖,牛皮糖……樣樣都很愛吃,唯獨不吃冬瓜糖。而且,他也不認識坡上小院總是坐在門口的大哥哥。”謝青鶴說。

舒景臉色倏地變了。

他急切張嘴想要解釋,謝青鶴豎起竹枝點了點他的嘴:“就喜歡騙人,對吧?”

舒景原本蒼白的臉色一點點回血,很快又變得通紅。明明謝青鶴點他的竹枝也沒用力,他還是感覺到一股由衷的恐懼。他騙了主人好幾次,這輕輕的兩下點撥,代表著主人不會再信任他了!

——從他嘴裏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要再三掂量斟酌,是不是真話!

這讓舒景怎麽開口?他只能擡手狠狠抽打自己的臉頰,一掌下去,口鼻處就有鮮血噴出,再是一掌下去,牙齒就松動了。舒景卻不敢停手,也不敢松下手上的力道,繼續掌嘴。

謝青鶴微微皺眉,竹枝輕輕點在他臉上,阻止他繼續:“說吧。”

舒景低頭取手帕將口中殘血吐出,擦了擦口鼻處的血漬,低頭先保證一點:“他確是惡人。”

“他若不是惡人,你豈有命在。”謝青鶴說。

這幾個字裏的冷峻裁決讓舒景瑟縮了一下,微弱地解釋說:“奴去裁縫鋪買鞋的時候,與那家的二兒子相識。他小時候曾受篾條店老板所害,此後竟不近婦人,只好南風。他想與奴相好,被奴拒絕之後,也不曾與奴翻臉,對奴說了舊事,說他也不是天生的變態,請奴不要輕看他。”

謝青鶴知道世情如此,好南風與只喜歡男人不近婦人,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前者是風雅事,後者就是“天生的變態”。舒景又不知道他與男子相戀,這番話也不可能是刻意冒犯。

“以奴所想,這人若是強要成年男子,別人打他不過,也只怪自身弱雞。拿糖去騙小孩子,又仗著年富力強去欺淩小孩子,這還算什麽男人?只怕是個硬不起來的天閹,只好對孩子耍威風。奴便照著那裁縫店小子的說辭,四處調查了一番,果然受害者不少。”

“查實了罪證之後,奴便半夜潛入他家,將他掐死之後背了出來,埋在了南墻下。”

舒景說完整個過程,腦袋埋得越發地低:“那日主人歸來,突然問及此時,奴心裏發慌,只怕主人責怪奴故意惹事,就……編了個與豆腐店小兒相識的故事,又說那人找上門來,自尋死路。但是,他害死那些孩子的事情,都是奴查實了的,不是奴信口編造,也不敢拿此事哄騙主人。”

這就跟謝青鶴所知的一切對得上了。

原本舒景拿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撒謊,謝青鶴根本就不可能抓到破綻。

就算篾條店老板自己送上門找舒景一起玩弄孩子這事太過玄奇,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謝青鶴也認同了舒景的謊言。不過,舒景錯在把故事編得太細,細節上被謝青鶴抓到了破綻。

舒景說,篾條店老板是在兒子出生後,才發現自己喜歡孩子,姨姐的孩子是他第一次犯案。

事實上,篾條店老板在浣紗村老家時就開始了作惡,他的遠房侄兒梁選就曾是他的受害者。

這人“失蹤”不過短短一個月,族內爭產就非要把他小兒子過繼了,把他的店鋪賣了,很難說這裏面是不是有當年曾經受害的小孩,如今已經長大掌握話語權了,試圖對他報復。否則,一個人才失蹤一個月,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喪事都沒有辦,自家親族怎麽那麽著急要搞他?

此人罪大惡極,死於舒景之手,謝青鶴仍舊覺得應該為此獎賞舒景。

唯一的瑕疵是,舒景不該撒謊。

舒景重新伏身在地,小聲道:“奴又撒謊騙了主人,奴實在該打。”

謝青鶴將竹枝放平在桌上,解下卷起的袖口,說:“你只怕不知道,今日挨了我的棍子,許多事情就與你無緣了。”

舒景不解地擡頭:“主人?”

“起來吧。”謝青鶴轉身欲走。

舒景滿臉茫然地站起來,錯愕地問:“主人,就……這樣嗎?”

謝青鶴突然回頭,說:“你若要躲鮮於魚,就躲得仔細些。他不會住太久。”

“……是。”舒景心情很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