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財源滾滾來(第3/4頁)

安裕容又捧了公使大人幾把,最後留下自己的聯系方式,在極為友好融洽的氛圍中結束了拜訪。他不便留城西旅舍地址,遂借用《時聞盡覽》京師分社電話,若公使大人有所差遣,捎個口信便是。

過得幾日,安裕容走了一趟《時聞盡覽》京師分社,替徐文約瞧瞧報社擴充進展,順便確認公使大人有無上鉤。

果然不出所料,威廉姆斯連續兩日打電話過來,問是否聯系上伊恩?安先生。安裕容忙回撥過去,不想那頭接起來就是威廉姆斯本人,看樣子留的竟是私人直撥號碼。剛問候兩句,那頭便道:“伊恩,你方便的話,能不能盡快來公使館見個面?”

“不知威廉姆斯先生您有什麽緊急之事?”

“也不算什麽緊急之事,有人告訴我,你送給我的鼻煙壺,是皇家限量定制品,並且很可能是成套制品中的一個,我想問問,是不是這樣?”

安裕容裝模作樣道:“皇家限量定制品,這個應當是真的。至於是否還有成套制品,和您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東西是我那位好朋友幫忙尋來的,他說來自一位前朝皇室子孫的私人收藏——這樣罷,您等我一天。我今日去問問他,明日上門,給您一個答復。”

“那太好了。明天我在公使館等著你。”

掛斷電話,安裕容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這位花旗國公使大人,果然酷愛華夏藝術品。

以威廉姆斯身份,他既熱衷於收藏華夏古董,身邊怎麽也該有幾個懂行之人擔任顧問才是。這些人不必知道東西出自哪家王公貝勒府,卻一定認得出內府禦制工藝。為顯示皇家氣派,前朝禦制最愛制作成套用品,小件尤其如此。一個孤零零的梅花仕女鼻煙壺絕不常見,要麽屬於梅蘭竹菊花中四君子,要麽屬於松竹梅歲寒三友,定有散逸別處的配套之物。安裕容少年時也曾喜好聚斂奇珍異寶,深知心頭好到手,成套制品若不能聚齊,於收藏者而言,是何等抓心撓肝念念難忘。

公使大人但凡有一絲真心喜愛自己送的禮物,就一定會回頭找來,詢問其他幾件線索。

第二天,安裕容如約而至,威廉姆斯將他迎進私人會客室:“怎麽樣?你的朋友說什麽?”

“您沒有猜錯,這枚鼻煙壺確實屬於皇家限量定制品,是我朋友從一位前朝貝勒手中購得。”

“那他手裏一定有配套的其他鼻煙壺了?”

“這……”安裕容面露為難之色,“威廉姆斯先生,我這位朋友是非常誠實的人,他告訴了我購得鼻煙壺的真實內情。事實上,鼻煙壺是那位貝勒從家中偷出來的……請恕我不能透露他的名字,他因為急需用錢,不得已出此下策,還請您幫忙保密。鼻煙壺也確實是一套,共有松竹梅三件,是他祖父做皇子時得到的賞賜,整個皇宮也只有這一套,被長者視為傳家之寶。平日他根本不知道藏在哪裏。這一枚是湊巧他祖父取出賞玩,臨時有事走開,擺在書桌上沒及時收好,叫他偷了出來……這些天貝勒府裏已經鬧翻了天,只是因為怕丟臉,瞞著不叫外人知道而已。”

安裕容繪聲繪色講了個敗家二世祖的故事,見公使大人一臉驚訝,嘆道:“所以,威廉姆斯先生,這配套的另外兩枚鼻煙壺,恐怕要請您恕我無能為力了。若不是如今貝勒府經濟困窘,只怕要想方設法把變賣掉的這一枚再贖回去呢。”

威廉姆斯滿臉遺憾,摩挲著鼻煙壺上梅花侍女唏噓一陣,終究不肯死心:“既然貝勒府經濟困窘,有沒有可能把剩下兩枚也讓出來?叫你朋友問問,多少錢他們才肯賣?”

安裕容搖頭:“您也知道,老年人的固執是很難改變的。他們這種舊式大家族,依然嚴格遵循傳統,祖父的話就是權威,沒有人敢違反。”

威廉姆斯道:“畢竟現實生活更重要,賣掉一點收藏品,就能改善整個家族的生活,難道不是更合理的選擇麽?”他對華夏貴族有一定了解,接著道,“我是真心喜歡這些藝術品,不在乎價錢,也一定會好好珍惜。它們只會收在我的私人儲藏室裏,絕不會公開展示。這樣的話,也就沒有人會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安裕容贊嘆:“明白了。您真是一位高貴正直的大人。我讓我的朋友再去問問。您知道,他們不相信外人,只相信自己認可的熟人。請您耐心等待一些時間。”

半個月後,威廉姆斯等得焦心之際,終於接到安裕容電話,約他與自己的朋友在東安大街一家高档咖啡館悄悄會面。

杜召棠已從安裕容處得知內情,他本是個愛湊趣的主兒,裝模作樣起來,較之安裕容竟也毫不遜色,把個夾在兩方朋友當中的尷尬受托人演得活靈活現,最終勉為其難替朋友收了威廉姆斯給的花旗銀行兩千大洋支票,更收獲了一份來自公使大人的真誠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