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2/5頁)

嘉佑帝一聽先皇後的名諱,眉頭肉眼可見的皺起來。揮手不耐煩道:“你去吧,告訴他讓他好好反省。”

皇後抹著眼淚退下去。

午後天幕灰沉,厚黑的雲層堆積,剛停了一會兒的上京城又開始下起冰冷的雨。皇後靜坐在東城門馬車上等太子的車駕出城,卯時三刻,一頂淺灰色馬車在一列侍衛的護衛下從城門口駛出。

宮婢撐著傘扶陸皇後下來,護送太子的侍衛連忙停下行禮。皇後手捧寒衣,朝太子車駕喊了聲,半晌裏頭都沒反應。

陸皇後也不急,朝宮婢和侍衛揮手,“你們都走遠些,本宮有些體己話要和軒兒說說。”

眾侍衛互相一眼,遠遠的散開,把皇後和太子的車駕圍在中間。保證聽不到任何對話又能隔離來往的少數百姓。

陸皇後隔著馬車簾子溫聲道:“太子莫怪本宮,若不是你先對本宮動手,本宮也不想的。本宮曾經一直把你當親子,憐惜你自幼喪母……”

一直沒動靜的馬車簾子嘩啦被掀開,太子從前最是溫潤的臉變得憔悴猙獰。看向皇後的眸光帶了濃得化不開的恨和嘲諷:“把孤當親子?那為何還要生孩子?好好當孤的母妃不好嗎?”

陸皇後很是受傷,自嘲的笑了笑:“倒是本宮多事了,這麽多年都捂不熱也不該期待什麽。至於為何要生孩子,原本是想太子多一個弟弟或是妹妹性子能活潑些,但現在本宮的瑞兒將來會喊本宮母後而不是母妃。”

“瑞兒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害本宮。”

太子嗤笑:“找什麽冠冕堂皇的理由,若是孤母後,也斷不會臨到關頭捅孤一刀。”

陸皇後面現怒容:“那本宮體內的水銀是如何來的,那白玉血鐲又是何人所送,太子只要求別人要如何對你,你有想過付出真心沒有?瑞兒怎麽說也算是你皇弟,他既已出生你何苦要再去害他?”若是太子不對瑞兒下手,她還是會顧念他的。

陸皇後越說氣息越沉,最後用力深吸一口氣,冷聲道:“你走吧,今後不要到皇城來了。”她說完把寒衣放在車轅外頭,轉頭走了。

馬車開始動起來,太子盯著那寒衣哼笑了聲,沖著她道:“若是兒臣說小皇子出生就沒打算下手了,母妃信嗎?”

陸皇後回頭看他:“不信!”

太子揮手把車轅上寒衣掃了下去,吩咐車夫道:“走吧。”

一眾侍衛見馬車動了,立馬圍過來跟在馬車後面走。宮婢走過來,伸手把濺上泥濘的寒衣撿起來,惋惜的問:“皇後娘娘,您親手縫制的,弄臟了如何是好?”

陸皇後苦笑:“給他送去,隨便他怎麽處置,總之給了他就是他的,不要讓它再出現在本宮眼皮子底下。”

宮婢連忙點頭,讓小太監追過去。

陸皇後車駕緩緩從城門口進入,城門之上,三皇子眺望遠方,聲音裏帶了喜悅:“你說太子還能蹦跶嗎?”

一身天青色衣裳的王晏之與他並肩而立,烏黑的緞發被冷風吹起,蒙上一層冷霧般的細雨。淺淡的眉眼帶了點笑,襯得整個人越發薄涼縹緲,“人只要沒死都能蹦跶,我病重了十來年現在不照樣好好的,還把他給廢了。去皇陵只是暫時的,他身後還有金吾大將軍、錢尚書、劉禦史……說不定十年後,你我都得匍匐在他腳下任由他宰割。”

馬車和遠山連接,冰冷的雨像是沒有盡頭。

城門口傳來兵士的呼喝聲,三皇子眸中殺意蹦現:“那就把太子黨一個個拔除。”

王晏之嘲諷道:“在國子監時不好好讀書,釜底抽薪沒學過嗎?他們在京都,有那閑工夫一個個去折騰,不如除去荒涼皇陵裏的太子。”

三皇子詢問:“父皇會不會追究?”

王晏之側頭看他:“太子去了皇陵後心生愧疚,內心煎熬下自縊,怎麽追究,追究何人?”

三皇子忽而笑了,“王晏之,你夠心黑的。”

王晏之:“三皇子還是快些動手,趕在二皇子回京都前把這事解決了。”

三皇子絲毫不在意:“李清翊就是個愣子,心眼直不討喜,他母親不過是個婕妤,外家也無根基,本王怕他做什麽?”

“皇上似乎也不喜三皇子。”王晏之直接戳他痛處,“從前我也只以為三皇子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沒想到也是個有心機有手段的,你怎知二皇子不是在藏拙?所以動作快點!”

他那個二皇兄也是在藏拙?

王晏之撐著傘走遠,三皇子依舊站在城墻上若有所思,最後所有的思量都化成狠厲:王晏之說得對,只要人沒死都有可能蹦跶,不管如何,先弄死太子再說。

——

廢太子被發配到皇陵十日後,王晏之帶著薛如意悄悄出了城。天蒙蒙亮出發,午時正好到皇陵。

冬日百草凋零,沿途老樹寒鴉,皇陵四周雖有不少郁郁蔥蔥的松柏,但還是掩蓋不了滿地的枯黃蕭條。守陵的只有兩個被放逐的老臣。年歲久了,早已枯瘦幹癟,老眼昏花,連薛如意和王晏之兩個大活人從小路繞上來都沒瞧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