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3/5頁)

皇陵東邊有幾座年久失修的破屋,老舊的門緊閉,看不出人氣。丁野和浮喬先解決了負責看守皇陵的一列侍衛,薛如意帶著王晏之從側面翻墻而入,一進去就瞧見往日的端莊的太子妃在院子裏洗衣服,天寒地凍的,養尊處優的雙手不過幾日就紅腫不堪。

遣到皇陵自然是來受苦的,不可能有奴仆使喚。

太子妃瞧見他們驚訝了一瞬,有些暗沉的眸子泛出點光來,站起來也不敢靠近,急急的問:“王世子,薛縣主,你們來可是父皇有帶什麽話,或是原諒殿下了?”

薛如意搖頭:“我們只是來看看你們。”

太子妃眸子又暗了下去,薛如意問:“其他兩位側妃呢?”

太子妃慢吞吞的回:“留在上京城殿下的別院了。”她是太子妃必須得跟著,她也心甘情願的跟著。

“那太子呢?”

“在屋子裏。”太子妃丟下衣裳剛轉身就被薛如意一掌劈暈了。

薛如意把人扶進了空著的屋子,放上床榻拉好被子蓋好。

她出來時悄悄往主屋靠近,透過破損的紙墻往屋子裏看。太子一身布衣身板筆直正對著她盤坐在案幾邊上。那矮幾破舊還能瞧見桌角破損了些,桌上擺在一副筆墨,宣紙的上字跡豐潤好看,亦如太子的表象。

背對著太子坐著的是王晏之,淺綠色的簪子束發,墨發披散在青袍上。光是一個背影都讓人想到翠松修竹,好看讓人心情舒暢。

薛如意強迫自己目光從他背影上離開,認真聽倆人的談話。

屋子裏,廢太子把手上的筆擱下,眉目並沒有多少戾氣。而是看著對面的人,慢條斯理道:“這幾日孤想了很久,想得夜不能寐。孤在想怎麽才幾日光景,三皇弟一黨就如此輕易的廢了孤,什麽事都安排的剛剛好。無論是三皇弟和鎮南王的發難,還是陸相的突然不信任,亦或是母妃的背後捅刀,好像都有你的蹤跡。”

他也不在意對面的人什麽反應,接著道:“孤出發前,曾經見過金將軍一面。他告訴孤,那日早朝的路上碰見了你,劉禦史碰見了薛延亭、錢尚書被薛忠山拉去戶部做賬了。先前你和薛縣主去戶部就是為了偷賬本?只是孤不明白,那賬本不是還好好躺在戶部嗎?”

王晏之也不隱瞞:“戶部的賬冊是如意默寫的。”

太子哦了一聲,呵笑出聲:“薛家倒各個是人才!母妃那是薛夫人說了什麽?”

王晏之道:“不是嶽母說了什麽,而是太子做了什麽,惹陸皇後心寒吧?”

太子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第一次留在太子府就是為了留住孤不回東宮,好潛進去找信件,第二次才成功。你兩次留不同的布料,就是為了讓孤懷疑陸相和三皇弟聯手?”

“太子猜到了為何還要問?”

太子嗤笑:“總要弄明白的,孤從小與你一同長大,你為何要和三皇弟一起算計孤?我們不是最好的知己嗎?”他眸光直直的盯著王晏之,冷得可怕。

王晏之彎著眼笑起來,“知己?我可沒有十年前就開始給我下毒,想置我於死地的知己。”他擡擡手臂,讓對方看到自己病瘦的身骨,“被病重折磨十來年,每日咳嗽嘔血,渾身每一寸骨頭都疼,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等死。太子就是這樣對自己知己的?”

太子臉色煞白,滿臉不可置信:“你……不是肺癆?”

王晏之嘲諷道:“殿下,還不承認嗎?你每年送過來的特供,送我新婚的同心佩、在楓樹林截殺,你手腕上的齒印到現在還有……還要我怎麽說?”

“我不傻,我曾經也是才驚上京的王家二郎……”

太子看著他這張臉陷入回憶。

王家的王晏之怎麽可能傻,那是三歲能詩五歲能文,十歲禦前行走,連中兩元的王晏之啊。太傅最喜愛,父皇偏愛的王家二郎。

五歲就給自己當伴讀,與自己同吃同住,學習的課業都一樣。起先他覺得自己多了一個玩伴,有人能聽他說心裏話,還會偷偷塞吃的給他真好。

後來太傅經常誇贊晏之,父皇也格外的偏疼晏之,他覺得這是應該的,因為晏之確實討人喜歡。

太子眼睛放空:“十歲那年生辰,孤去瑤華宮找母後討要禮物,偷偷躲在床底下想嚇唬嚇唬母後,卻聽見母後和父皇在屋子裏吵鬧。母後把寢殿裏能砸得都砸了,大聲吼道‘皇上就是想讓孽種登基是不是?’”

“倆人吵得很兇,父皇失手把母後殺了,母後倒在地上,還未閉上的眼還瞪著孤,額頭是汩汩往外淌的鮮血。宮人請來魏太後,魏太後不僅沒有責怪父皇,還給父皇出主意,對外宣稱母後身染惡疾,突然暴斃。”

“那天孤偷偷跑回東宮,回去後就高燒不退,你還曾來看過孤。你知不知那夜之後,孤連著幾日做夢,夢裏總有叮叮當當的鈴聲,像你腰間的玉牌發出的聲音。最後你殺了孤,當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