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7頁)

刺痛總算讓他神智又清明了幾分。

淩亂的腳步聲逼近,那閃著寒光的劍鋒直直像那小孩刺去時,他握劍的手反手格擋,發出“叮”地一聲脆響。

兩劍相擦,甚至迸出了火星子。

謝征眼神一厲,長劍劃到劍柄處時,翻手在蒙面人肩臂上割出一道猙獰血痕,一腳將人踹出去丈余遠。

“躲到樹後去。”他冷冷吩咐,眼白部分都已泛起了絲絲血紅,像一頭被逼到了窮途末路的孤狼。

十幾個蒙面人望著滿地同伴的死屍體,顯然也有些驚駭,對視一眼,提劍一擁而上前去對付謝征,招招狠厲,直攻要害。

小長寧躲到了樹後,雖已被謝征斥過多次不許哭,瞧見此情形,卻還是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幾乎是本能地掏出藏在衣領底下的哨子用力吹了起來。

這哨子是從前阿姐做給她的,有一回她和巷子裏的小孩玩,躲貓貓不小心跌進了枯井裏,哭得嗓子都啞了都沒人找到她。

家裏人去找她時,她又哭啞了嗓子應不出聲。

後來阿姐就做了個哨子給她,讓她再遇到危險就拿出來吹,這樣家裏人才能找到她。

她被姐夫帶著逃命的這一路,就嚇得吹過一次,不過引來了壞人,被姐夫兇過一次,她後面才沒敢繼續吹了。

眼下情況緊急,小長寧哪還顧得上對方的教訓。

尖銳的哨音響徹了整個松林,像是啼血的雛鳥。

一個蒙面人注意到了長寧,提著刀就向她走去,長寧站起來想跑,但裹在身上的那件蒙面人的皮襖太長,沒跑幾步就被絆了一跤。

蒙面人舉刀就要揮下,不知從何處竄出一只灰隼,直直地撞向蒙面人,鐵鉤似的爪子沒能抓到他脖頸,卻也把他臉抓了個稀巴爛,連帶蒙面的黑巾都被扯了下來。

遠處的密林裏隱隱約約傳來了犬吠聲,此起彼伏,似乎不止一條,吠叫得極為兇惡,棲息在那邊林子裏的雀鳥都盡數飛了起來,映得整個雪空烏壓壓一片。

長寧一雙眼晶亮,趕緊又鼓起腮幫子用力吹了幾聲竹哨。

蒙面人一劍揮開灰隼,正要去抓長寧,破空的風聲從身後傳來,他幾乎是憑著本能往後一仰,避開了那把朝著他頭顱狠狠擲來的砍骨刀。

黑鐵刀身大半都紮入了他身後的一顆針葉松樹幹上,樹身顫動,凝在松塔上的積雪簌簌抖落,頃刻間阻隔了視線。

也就是在這瞬間,那蒙面人只覺自己心窩一涼,刀身抽出去的刹那,胸口的血汩汩往外冒。

蒙面人殺過不少人,看到自己胸口那道口子的冒血量時,卻還是錯愣了一瞬。

好狠辣的刀法。

這刀口能在最快的時間裏放幹人身體裏的血。

隔著簌簌落雪,他吃力擡起眼,視線落在那把往下瀝著鮮血的黑鐵兇器上。

殺豬刀?

再往上,渙散的瞳孔已看不清對方容貌了。

但很顯然,那是名女子。

蒙面人跪坐在雪地裏,軟軟垂下了頭顱,湧出的血將他身下的積雪都化掉了大半,幾乎是死在這裏的其他蒙面人兩個人的出血量。

樊長玉第一次用手上的殺豬刀殺人,下意識用了殺豬的手法,只管往多了去放血。

極度的緊張和保護欲讓她渾身的血都在往腦門上湧,指尖發麻發燙,甚至沒來得及升起任何關於殺人的其他情緒。

長寧在看到長姐的瞬間就癟嘴想哭,但此刻情況實在是緊急。

樊長玉眼見言正重傷不敵,胳臂上又被拉出了一道血口子,顧不上跟胞妹說一句話,取下砍在樹幹的砍骨刀就向著其中一名蒙面人擲去。

怎料那人被同伴拉了一把躲過,他身後就是謝征,那把砍骨刀直直地砍向謝征,嚇得樊長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還好謝征反應極快,當即一偏頭,那把厚重的砍骨刀釘入了後邊的松樹幹。

對方看過來時,樊長玉面色有點窘。

一樹的積雪落下時,她也來不及再做多想,故技重施瞬間逼近,依舊用殺豬的手法接連捅了好幾個人,謝征則是一劍割喉。

混著雪沫子撒到地上的,是一抔又一抔的鮮血。

這一樹的積雪落完,樊長玉和謝征眼神對上,她尷尬解釋:“我方才……是扔那蒙面人來著。”

謝征沒作聲。

十幾個人蒙面人已折損了大半,他也有了喘息的余地,拄劍而立,發絲淩亂垂落下來,面色蒼白如雪,嘴角沾著血跡,明明虛弱得仿佛下一刻就會昏倒,卻又愣是讓剩下幾個伺機而動的蒙面人分毫不敢輕舉妄動。

犬吠聲已經近了,三四條獵犬從密林裏躍出,沖著蒙面人齜著一口兇牙狂吠。

這獵犬是樊長玉找鎮上的獵戶借的,得虧這些獵犬,她才能順著血腥味找到這城外的松林裏來。

聽到長寧的哨音後,她便拋下了獵犬,率先往這邊趕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