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暗潮洶湧(第3/5頁)

“好無聊啊……”

他的目光又落在前方。他能看見那個走廊下的身影,那個少女在和手裏的兔子說話,又把兔子舉到頭頂。兔子是據說不吉利的純黑長耳兔,兩只耳朵耷拉下來,好像是她自己長了長耳朵。

虞寄風被這個聯想逗笑了。他靜靜地看著那姑娘走進雨裏,和兔子一起被淋濕。她沒帶傘?

他轉動手裏的傘,腳跟提了提,還是又落下。

“……我都一百多歲了,活得也不短。人家比我年輕多了。”他嘟噥著,踢了踢腳邊的瓦片,“怎麽會有人一直跟兔子說話?”

星官擡頭看自己的傘面,又若有所思起來。

“撐起不必要的傘,和說出沒人聽的話。”他沒頭沒腦地自言自語,“聽上去,這兩件事都挺孤單的。”

青年墨藍色的身影也消失在雨水裏。

而在更隱蔽的地方……

剛才的面具人身影閃現。

他或她凝視著這座城市,半晌,擔憂地吐出一口氣。

“少主究竟怎麽了……‘祀’字變得越來越強,也越來越急。竭澤而漁,不是長久之計啊。”

在他特殊的視野裏,城市裏密密麻麻分布著黑影。有的濃,有的淡;有的清晰可見,有的尚未成形。仿佛巨大遊魚產下無數顆等待孵化的卵,每一顆卵又若有若無地相互連接。

它們不斷從人們身上吮吸力量,也不斷傳送到城外的通天觀去。

通天觀所在之處,淡淡黑霧彌漫,遮蔽了觀內情形。

……

雲乘月舉著兔子小薛,沖出秋雨,頂著阿杏姑娘的驚叫,成功坐上了馬車。

阿杏姑娘看她淋雨,十分懊惱,好像這是她的錯似的,非要帶她去買姜湯,又打開馬車上暗刻的書文之影,讓車廂裏充滿暖風,很快將她和兔子都烘得幹幹爽爽。

溫暖的空氣團團彌漫。

散發黑衣的青年坐在她對面,身姿端正優雅,吐出一句:“自作自受。”

雲乘月喝下最後一口姜湯,看他一眼,對他伸出右手:“看,這是什麽?”

她手掌攤平,又捏成拳,對他晃了晃。

“拳頭。”薛無晦瞄了一眼,嗤笑道,“哦,你還能教訓我不成?”

雲乘月抱起旁邊乖巧的小薛,在它頭頂輕輕揍了一拳,很有優越感地說:“我可以打兔子。”

薛無晦:……

“……幼稚。”

“你又用我的詞。”

雲乘月又揉了揉無辜的兔子腦袋。她身上暖和了,鼻尖湧動的香氣就變得明顯。她深深吸了一口,猶不滿足,渴望地看著薛無晦。

他不動。雲乘月保持端莊的微笑,開始一點點往旁邊挪。不一會兒,她就挪到了薛無晦身邊。

亡靈的帝王也不動,乜斜著眼看她。等她真的挪了過來,斜靠過來想吸一大口時,他冷笑一聲,頓時散為輕煙黑霧。

雲乘月撲了個空,只能惆悵嘆氣:“小氣。”

黑霧重新聚在她對面,化出青年的身影。他仍然坐得端正,唇邊的笑意卻清晰了一些。

雲乘月正要再努力嘗試一次,視線裏卻飄過一縷黑影。她定睛看去,發現那影子細長,漆黑裏纏著暗紅,飄搖著沒入薛無晦的身體裏,消失不見。

她再一眨眼,又看不見了。忽然,她腦海中浮現出曾經見過的一幕:“祀”字的黑影浮現在徐小姐的肌膚上,盤踞、遊動如黑蛇。盧大人說,這是死靈的手段。

死靈……

雲乘月遲疑著。

她擡起眼,卻發現薛無晦也正凝視著她。她清楚地感覺到,他的眼神變了:笑意消失,變成一層層看不透的迷霧。他冷冷地看著她,又成了那個多疑的、冷漠遙遠的亡靈。

他輕柔地開口:“你在看什麽?”

直接問吧?這樣簡單。猜來猜去很煩的。

雲乘月坐直身體:“‘祀’字書文為禍一方,這件事是不是你造成的?”

青年的神情本來就冷,現在變得更冷了。

冷到極點,他反而翹起唇角:“我若說是,你要如何?”

雲乘月搖搖頭,嚴肅起來:“你不要用反問來逃避我的問題。你告訴我是不是,好嗎?”

有契約在,他只要說不是,那就真的不是。

可薛無晦卻發出了一串冷笑。

“不好。”

青年的身形散去。

“喂……你先說是不是,我們才能商量接下來的事啊。”

沒有回答。

車廂內鑲嵌的明珠散發柔和光暈,簇擁著雲乘月。她對著空蕩的車廂怔了會兒,凝視著車壁上自己的倒影。

她本來覺得和他沒關系的。但他為什麽不肯正面回答?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有關系?

“薛無晦,”她說,“我只是想聽你說實話。”

還是沒有回答。

雲乘月抱著兔子,抱得更緊,威脅道:“你要是再不吭聲,我就殺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