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3/6頁)
她下了車便未再去看戚延,只眺望著明燈高懸的城中夜景。
侍衛前後有六人,暗處的暗衛無數。戚延睨了眼陳瀾,陳瀾忙近前些。
戚延低沉交代:“尋皇後能開心的地方。”
他今夜是特地為了溫夏才來的,明日便要離開青州,總不能讓她有遺憾的地方。
陳瀾領兩名侍衛在前開路,去了城中有名的胭脂鋪。只因黑衣刺客劫持那次,車廂裏四處都是散落的胭脂。
溫夏進了店,卻不曾對那些胭脂動心。
她已有許許多多的胭脂,這又是戚延要買給她,她便更覺不必多余浪費,倒是為白蔻與香砂挑選了兩盒。
掌櫃的得她與戚延這般儀貌華貴的客人,巴巴地想來推薦,卻礙於戚延強盛的氣場與四面守衛,只一雙眼放著光,嘴角沒有搭下過。
戚延低聲道:“只要這兩樣?”
“夠了,謝過皇……”在外,溫夏緘了口,未再說這聲皇上。
戚延未再勸,細看她玉面桃腮,女子還真是喜歡胭脂的,不動聲色微抿薄唇,陪她走出胭脂鋪,聽她與白蔻講話。
“回去拿給香砂,是你們上次想買的胭脂。”
“奴婢與香砂謝過娘娘!”
戚延微頓,望向溫夏:“你不曾買?”
“臣妾有用的,應克勤克儉為重,多謝皇上好意。”
這話有些噎人,還似有些耳熟。
戚延轉頭要喊吉祥,才憶起這是青州。
他是想問吉祥,這句克勤克儉似有些熟悉,他除了在朝堂以此要求她之外,是不是還做過什麽?
朝堂……
是啊,他當著舉朝的面,將她數落得奢靡不堪。可眼前的她渾身上下未戴一樣首飾,發髻上唯一的發飾便是幾朵山茶花。
戚延忽有些心煩意燥,不是對她,應是某種難言的情愫。
街道兩側偶爾會有經過的女子,在見到他與溫夏後,皆頻頻打量他們,尤其望著溫夏頭上的山茶花簪,放光的雙眼似在說“好想要”。
戚延淡淡掃去冰冷眸光,冷睨她們發間珠釵。
他的皇後都沒有的東西,她們憑什麽有?
行向茶樓的路上,皆有男子頻頻凝望溫夏。那些熾熱或是驚艷的眼神,皆令戚延龍顏震怒。左右侍衛已化身肉盾般,也遮掩不住沿途路人的視線。
今日出行,溫夏沒有再戴面紗。
從前覆面,是因她需要保護自己,若因這張臉惹來差錯,便會是她的罪過。可如今身邊有戚延,她不再需要自己保護這份美貌。甚至心中還這般想,他不是看上了這副皮囊麽,那便讓他看看,為這副皮囊動心的不僅僅是他一人。
道路兩側的視線越來越多,但因為有戚延與左右侍衛在,無人敢上前與溫夏搭訕。
而除了男子,仍有那些女子的目光。
她們驚嘆此般的花顏,熱烈的眸中除了想要戴她頭上這樣的花簪,也在三兩學步,挺直後背,握著繡帕輕邁繡鞋,問同伴“我走得像嗎”。
終於行到茶樓,入了樓上雅間,也算是避開了那些視線。
茶館中正念著故事的結局,待說書先生飲了盞茶,正好接著說起下個故事。
雅間位置正好,於說書先生近,聽得真切,樓下大堂也盡收眼底。
溫夏坐在戚延下座,案上有梅花糕,蜜餞,茶水與溫酒。自夜中穿行,手微微有些涼,她捧著杯熱茶聽樓下講書。
“於是天子望著眼前花容月貌的女子,一曲舞罷,便納入後宮,成為阮妃。詩人作‘一朝阮氏女,一躍入龍門,一步一嬌媚,一舉一俏艷’。”
溫夏目光微凝,細心聽著,倒似虞遙信中提過一個阮妃,只是不知堂下是否是在說當朝之事。
說書先生說到這兒,底下有人舉手發言。
陳瀾選的這處茶館是閑人雅士賞臉之地,比尋常老百姓去的茶館更講究些。舉手的青衣青年書生氣質,道:“哪個詩人作的詩?前後不押韻,詞也缺雅境。”
“當然是天子門生。”說書先生一副“你莫再打擾我”的表情,繼續高亢揚聲:“常州第一美人,不負盛名。”
果然是了。
正是說的戚延。
溫夏斂眉飲下杯中清茶,唇邊倒是漾起聽戲的淺淺笑意。
可當事人戚延卻早已龍顏大怒。
他薄唇緊繃,劍眉下一雙長眸掃向陳瀾,也冷睨底下的說書人,如果眼眸可以殺人,那說書人已當場斃命。
這常州他是在兩三個月前去了一次。
當地郡守在宴上說常州第一美人如何美貌,又如何富有才情,有閉月羞花、國色天香之稱。常州郡守命那女子獻了舞,自稱是義女。戚延沒多看,只淡瞥了眼,覺得儀態是不俗。他未曾拒絕,吉祥將人收下。回宮後太後似很不喜他此行,也不喜那女子,戚延便有意封為妃,堵回了太後要他接溫夏回宮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