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3/4頁)
戚延:“你尋她幾年?”
“已快四年。”
戚延沒有再問,轉著杯中茶。
短暫的寂靜,霍止舟道:“第一次得見天顏,未想皇上深夜還微服體察民情。”
霍止舟不介意對戚延恭敬伏低,他隱忍蟄伏已久,再狠的敵人,他都可以溫雅以待。
“朕不過是隨意走走罷了。”戚延眸光落在那青玉盞上,修長手指轉動茶杯。
霍止舟:“皇上的手受傷了?”
戚延未再開口,片刻的沉寂過後道:“你自便吧,朕借你食樓坐片刻。”
他話中之意是要霍止舟退下的意思,但霍止舟只是起身坐到了靠近樓梯那頭,並未離去。
二人在大堂中各占兩頭,身影一黑一白,皆在飲酒。
兩刻鐘後,戚延已起身離去。
霍止舟起身作揖。
戚延行下樓梯,頭也未回,只音色低沉:“祝你與心悅之人共結連理。”
直至回到馬車上,陳瀾才道:“皇上可覺,那食樓東家氣度有些不同於常人?”
戚延當然看出來了,這人不管是氣度還是言行舉止,都與尋常商賈不同,也不像一些文人墨客。
他卻不喜此人。
原本最初聽聞這東家在尋親,且那一番言論與他有些相投,他以為與此人能說上幾句話。不說聊扯天地,就是喝杯茶也可以。但今日一見,他與此人並不相投。
戚延一向識人如炬,能察覺到此人並不願結交他。不因他是皇帝而趨炎附勢,倒也該讓人另眼相看才是。
只是戚延道不清其中緣由,直覺裏他與此人氣場合不來。
他如今沒有閑心去想別人的事。
車廂裏燈火熹微,望著拇指上被扳指碎片與他自己掐傷的深深傷口,戚延遊了神。
……
夜色之下,京都城東一處十分尋常的民宅內,霍止舟回到這住所。
暗衛現身稟報,今日發出的暗號也未得到皇宮裏的眼目回應。大盛皇宮守衛森嚴,他們不便擅闖。
霍止舟聽著,行至盥洗架上凈手。
侍衛殷訓道:“主子,方才真該一劍殺了盛國皇帝!”
霍止舟冷冷地掃他一眼,長巾擦著手上水漬。
在盛國京都動手,不要命了。
他是恨戚延,但當務之急是要能見上溫夏一面。
在給溫夏寄出第一封信,告訴她他還活著時,他便知道他要面對的是一個可能會懷疑他背叛溫家的溫夏。這一次來盛國,他帶著所有的誠意,要跟她解釋他這些年的一切。也想問她願不願隨他回盛國,她在皇宮過著什麽日子他都知道。霍止舟想,她不快樂,那就不該再留在這裏啊。
這世間,她是他唯一想保護,想廝守終生的人。
她也是唯一保護過他的女子。
與眼目失去聯絡已經數日,霍止舟每日都會去憶九樓。
他亮過一塊玉牌,是溫家每個子女才有的玉牌。肖掌櫃看後,知曉與東家那塊一樣,以為他是東家的家眷,對他奉為上賓。但他等了三日都不曾等到溫夏的消息。
今日得見戚延,此人氣場強盛,深不可測,於國於私,都是個強大的對手。
……
鳳翊宮。
整座宮殿三十多個服侍的宮人,卻好似在一夕之間都緘默不言,各自做著手頭的事,像個木偶般不敢露出一絲情緒,就怕惹了主子不痛快。
不知緣由的宮人們都能感受到往昔溫柔得沒有脾氣的皇後娘娘不開心。白蔻與香砂死氣沉沉的臉,也在無聲宣告鳳翊宮的陰天恐怕要來了。
溫夏坐在寢宮,穿著從前愛穿的一襲雪青色蝶紋曳地長裙,發間金珠翠鈿,腕間金玉華貴,一身奢美,是她從前閨中如常的妝扮。
即便不做皇後,她也可以擁有這一身奢貴。
即便不能再奢靡度日,她也可以適應清苦,她下定了決心。
門外,李淑妃來求見。
溫夏沒有心思再見李淑妃,要走就獨自走,不必再傷懷離別。
她讓白蔻將李淑妃勸回。
白蔻回來道:“她說好幾日沒見著娘娘,想來看看娘娘。”
溫夏檢查著所帶的行李,未置一言。
白蔻道:“淑妃還不知道娘娘的事,要不要見一見她?她與德妃、賢妃,同您素來親厚,是把您當姐妹的。娘娘不開心,留一個姐妹說說話吧。”
溫夏終是問:“她身子可好?”
白蔻微愣,反應過來是那日中了藥的事,忙說:“李淑妃正是為此事來的,她應是記掛著溫相,李淑妃瞧著倒是無事,一如從前的活潑。”
溫夏抿了抿唇,很快收起這淺笑:“不見。”
殿外終於清凈了。
日上三竿,又自西沉去。
等到暮色降臨,鳳翊宮終於等來了戚延的聖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