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4/14頁)
霍止舟冷嗤一聲,接過將領遞來的劍。
二人策馬沖向空地,疾風凜冽,利劍相爭,刀光劍影劃破這黯淡的天幕。
二人坐在馬背上交鋒一番,翻身打到了地面上。
離得更近,霍止舟的嗓音便更清晰:“你可以選擇放開夏夏,朕可以把鄞慶讓出。”
前年墜落到崖底,二人便早該生死交鋒一回,終於等到了如今。
戚延眸底殺氣更烈,腕骨疾轉,一劍刺穿霍止舟肩上鎧甲。
鮮血流在冰冷的鎧甲上,霍止舟疾步側避,持劍砍落戚延發冠,只差一厘便該落在戚延頭皮上。
一頭高束的烏發垂落下來,戚延猩紅的眼布滿戾氣,面龐俊美近妖。
“我從前是錯了,但我如今不會拿她作交換。”
“她不是物件。”
霍止舟冷喝:“憑什麽是你!”
他出招陰戾而快。
講話影響出劍,知道不可能談攏,兩人都不再開口,只顧手上利劍,招招不留退路。
失去內力還帶著未愈的傷,戚延的劍術依舊算極高的,可霍止舟也是厲害的對手,招招能接,甚至幾次襲擊戚延命門。
兩人戰鬥到黑沉沉的夜幕壓著天地,兩方兵將都很焦灼,都想參與進來,卻被兩人呵令退下。
從傍晚到夜晚,足足一個半時辰,二人終於停下。
劍刃刺進地面極深,彼此都已傷了多處,卻始終分不出勝負。
戚延與霍止舟對視一眼,國仇私恨都烙刻在彼此眸底。
二人退回軍中。
沒有勝負,燕軍卻更肆意起來,好像踏平盛軍是早晚的事。
霍止舟退到鑾車上便倒下了,死死捂著心口舊疾處,英俊的面龐一片慘白。疼痛讓他緊皺起眉心,可如今再也不會有溫軟嬌香的身體緊緊抱住他了……
戚延望著廝殺的兩軍,烽火狼煙,夜幕如晦,他的愧深深籠罩在這片天地下。
軍醫快步沖上鑾車為他包紮。
傷口都不致命,只是會痛會體虛。
從擊敗無數對手的龍隱散仙到此刻連個霍止舟都打不贏,這種巨大的落差是疼痛與安慰都填補不了的。
兩軍的廝殺不斷。
戚延的鑾車退了一裏又一裏。
終於直到溫斯行跪在鑾駕外,求他離去。
“求皇上帶著皇後離開,臣會調出五千兵馬護送您!”
……
越來越近的號角聲,廝殺聲,還有照亮這片夜幕的火光,全都傳進了營地中。
劇烈的心跳聲比這戰鼓聲還要驚心動魄。
可溫夏不敢害怕,告訴自己要鎮定,不能亂了。
她在營帳裏一遍一遍試著小麥粉,明明她感覺到風應該是一個關鍵的存在,用了竹扇攪動得滿帳都是霧蒙蒙的麥粉,點燃了火卻一點動靜也沒發生。
雲匿都想勸她放棄。
只有溫夏重新沖進營帳,又倒出一壇麥粉,還沒來得及去握扇,門外便是胡順發抖的聲音。
“皇後娘娘,皇上想見您!”
溫夏愣住,在胡順這帶著恐懼的嗓音裏知道不妙,丟了扇子沖出營帳。
越來越響亮的戰鼓聲告訴她,燕軍已經逼近了。
胡順小跑著帶她去見戚延。
挺拔的男人坐在一棵榆樹下,身穿鎧甲,姿態倒很是從容不迫,端著案幾前的酒壺。
望見她,他抿起薄唇笑起來,伸手等她過去。
溫夏跑到戚延身前。
戚延瞧著她翻飛的裙擺:“你的裙擺倒是好看。”
溫夏惴惴地喘氣,在戚延噙笑的目光裏讀懂了一切。
他眼裏的悲憫,作為一國帝王的敗,與那作為丈夫的愧都告訴她大盛真的敗了。
溫夏湧起熱淚,可望著戚延凝笑的桃花眼,她忽然也不想再流眼淚。
“你的頭發誰梳的?”
“我自己。”
他一頭烏發隨便束到了發冠上,連發冠都是歪斜的。
溫夏為他重新束好發冠。
戚延很配合地低下頭。
她袖擺拂過他鼻端,熟悉的白蘭花香陪過他無數個日夜。
“好了。”溫夏問:“戰場如何了?”
“燕軍太強,加上風勢毒煙,我軍被逼退到瞭望台後。”
這麽近。
溫夏深深望著戚延。
“我軍只剩不到一萬兵力,你二哥本要護送你我離營,但營地外都是裏裏外外的燕軍,我恐怕走不了了。”
他說:“夏夏,我送你離開吧。”
溫夏眼睫顫動,搖頭。
“你在這裏,我二哥哥在這裏,我又跑什麽呢。”
薄唇彎起弧度,苦澀都藏到了心底,戚延深知溫夏不會離開,他太了解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