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第2/3頁)
張九齡手被推開,垂在那裏沉思一會,再次伸了過來。
譚昭昭又累又煩躁,怒從中來,擡手就一巴掌拍了過去。
“啪”地一聲,將小胖墩都嚇得一顫。譚昭昭顧不得張九齡,慌忙輕撫著小胖墩的背,輕言細語哄著。
小胖墩在譚昭昭的懷裏,很快就甜甜睡了過去。
張九齡立在床榻邊,一瞬不瞬盯著譚昭昭,薄唇緊抿著。
譚昭昭這才掀起眼皮瞄了他一眼,見他換了身裏衣,眸色沉沉,她別開眼,見小胖墩睡得踏實了,輕手輕腳起身,前去凈房洗漱。
身後響起輕輕的腳步聲,譚昭昭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張九齡。她只管自己走著,到了凈房門口,轉身欲合上門。
長臂擋住了門,譚昭昭不做聲,用力將門往左推,一股稍大的力氣襲來,門往右邊移去,張九齡一個側身進了屋。
背靠在門上,張九齡就那麽緊盯著譚昭昭,一言不發。
譚昭昭不欲與他爭,伸手去推門,打算出去。
門一動不動,譚昭昭累了,氣得一甩手,手被張九齡接住一拉,她就到了他的懷裏。
譚昭昭已經生氣了,掙紮不開,就去掐他的腰,下了死力,掐住還一擰。
張九齡痛得悶哼一聲,手卻沒放開她,啞聲道:“昭昭,你下手,可是一點情都不留啊!”
譚昭昭不搭理他,手上加重了力氣,低喝道:“放不放開?”
張九齡飛快道:“不放!”
痛得嘶嘶做聲,嘴還是很硬氣:“不放,說好了不放,就永遠不放!”
譚昭昭那股氣,莫名其妙就散了,手臂垂落。
張九齡似乎怕傷到她,緊摟住的手臂,也松開了些許。
“昭昭,我先前去外面,冷靜了一陣。”
張九齡嗓子有些沙啞,他說幾句話,就要緩一緩。
“我趕得很急,只恨不得生出翅膀,能眨眼間就飛到了長安。我想見到你,見到你們母子,日思夜想。在莊子裏等待的這大半日,想著能馬上見到你,我睡不著,吃不下,輾轉反側,胸口就像是被灌了酒,已經全然不受控制。”
隔著衣衫,譚昭昭清晰聽到他咚咚的心跳。
“誰曾想,昭昭卻要棄我而去。我並不如昭昭所想那般的大義,若我連自己所愛的人都留不住,家國大義於我來說,著實太過滑稽。”
張九齡輕輕推開譚昭昭,手扶著她的肩膀,垂眸凝視著她的雙眼。
“昭昭,我冷靜不下來,試圖勸說自己,昭昭話裏的本意,並非如此。但我騙不了自己,在昭昭的生命中,還有比我更重要的人或者事。兒子就在我之前。”
說起小胖墩,張九齡眉頭皺了皺,帶著幾分咬牙切齒地味道:“他已經快到兩周歲,豈能時刻依賴著你,該搬到別的院子,自己獨立睡覺了!”
譚昭昭無語,出息,還與小胖墩較上勁了!
張九齡呼出口氣,道:“無妨,我在了,昭昭狠不下心,此事我來辦。”
譚昭昭愣了下,幹脆直接道:“我不回韶州府!”
張九齡忙道:“好好好,不回不回。”
譚昭昭疑惑地打量他,緊跟著道:“小胖墩也不回。”
“小胖墩?”張九齡聽到譚昭昭對兒子的昵稱,他不禁笑了聲,道:“還真是適合他,圓滾滾胖乎乎,長得像個蹴鞠的球一樣。”
見譚昭昭臉沉下去,張九齡訕訕轉開了話題,道:“他就跟著你,你懷了他,生了他,吃苦受罪都是你,我如何能看著你們母子分離。”
譚昭昭心落回了肚子裏,雖說心裏依舊難過,她還是勉強打起精神,大大方方道:“大郎是真君子。長安的宅邸,你我一人一半。”
張九齡怒目而視,道:“昭昭莫要以為,我再與你說和離吧?”
譚昭昭茫然看著他,她與小胖墩都不回韶州府,他親自趕來,這般生氣,夫妻之間還要面臨再分離幾年。
牛郎織女一年還能見一次面呢,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夫妻之間勞燕雙飛,還有繼續維持下去的必要?
打舍不得,罵也舍不得,張九齡只能將氣咽回了肚子裏,道:“開辟大庾嶺,要廣為征召民夫。此處屬於嶺南道與江南道交界之處,嶺南道地廣人稀,一邊是嶺南道的湞昌縣,一邊是江南道的大庾縣,須得兩道齊力,開辟此路。昭昭回去之後,便可帶著小胖墩,住在大庾,或者,昭昭覺著此處貧瘠,可住在大庾的虔州府城裏。昭昭若還是嫌棄,住在廣州府亦可。廣州府繁華,通海,雖離得遠一些,總比長安離得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