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4/12頁)
三阿哥忿忿不平道,“額娘此言差矣,誰說我沒有倚仗?您莫忘了,二姐和親出降給了蒙古巴林部世子。巴林部雖比不上科爾沁,但也是草原強部!皇阿瑪最忌諱京中皇族與蒙古貴族相交,太子與大阿哥的手都不敢往蒙古伸,但我與二姐乃一母同胞,實打實的聯系,皇阿瑪總不能斬斷我與她的血親。”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好生糊塗!”榮妃被這番冥頑不明的言辭氣得仰倒,慍怒道,“自古公主和親只身可抵百萬兵,是為利國萬民而去,而非利你一人。你二姐此次寫信助你脫困已算仁至義盡,休得不知輕重,害人害己!”
一時間,母子兩僵持不下。
容淖已探聽到想知道的消息,再也受不了三阿哥那張不過腦的碎嘴子,心中為突然強勢的榮妃鼓鼓勁,麻溜提起裙邊帶嘠珞溜走。
徹底走出鳳凰樓範圍,前方已能模糊窺見清寧宮的綠瓦重檐。
嘠珞額上細汗密密,緊張問道,“公主,咱們這一耽誤,八公主不會真出什麽事吧。”
“不會。”容淖揚顎朝不遠處緊鎖的清寧宮側門示意,“走近路。”
決定偷聽時容淖便考慮過,該如何挽回耽擱的時間——無外乎直入清寧宮這一個辦法。
如此,她便能比繞道後苑走窨道的春貴人節約不少時間。
嘠珞瞟了眼宮門前杵著的一高一矮兩個守衛,連連搖頭,“守衛無令不會隨便放人進清寧宮的,而且,也不能讓人看見公主此刻出現在此。”
“低頭跟緊我,不許出聲。”容淖心意已決,攏攏風帽把臉半遮住,只露出一雙眼睛。徑直上前,把袖袋裏的東西遞給守衛。
矮個守衛挑亮燈籠下反復驗看那塊象征權勢的金令。
他在舊宮當差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此物。
觀其形制造藝半分不假,只是不知為何光澤暗淡,這般重逾性命之物,按理應保存精細才對。
遂慎重斟酌問詢,“不知主子是哪個宮的,此番前來所謂何事?實不相瞞,卑職並未接到開啟清寧宮的上令。”
容淖收回令牌,不發一言朝鳳凰樓方向虛虛一指,淡淡做了個噤聲開門的手勢。
妙齡女子分明有意把自己裹在高深莫測的黑暗裏,舉手投足卻又極其坦然倨傲。如雪原淩霜風於暗夜颯厲席卷,淡漠得不染半分人氣,神秘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矮個守衛不由垂頭,悄悄與同伴交換個眼色,不敢繼續盤問,低眉順眼打開宮門。
容淖神色自若邁步進去,嘎珞垂著腦袋趕緊跟上。
宮門由嘠珞從裏面合上,兩個守衛挺直起背繼續把守。
高個兒守衛忍不住悄聲問,“兄弟你指點我兩句,那手勢是怎麽個意思?這清寧宮攸關皇族祭祀,可不是誰都能進的,這人連身份都未核實,你我便輕易開了門,不會出事吧?”
“知不知的有何幹系。”矮個守衛輕瞥愣頭青同僚一眼,道,“她手持貨真價實的天子金令,見之如君王親臨,若一座無主宮殿都進不去,那才是有事。”
“什麽?那塊不起眼的腰牌竟是天子金令,我還以為只是普通身份信物!”高個守衛大驚。
與此同時,一墻之隔的清寧宮內,嘠珞也同樣震驚。
“公主,這金令皇上何時賜予你的,為何奴才從未聽你提起過,也未曾見過?”如此榮寵,就算容淖低調不言語,按理也早該傳遍宮內外了。
容淖知道這金令從何而來,卻不知道為何而來。
“此物非我所有,誤落我手而已,今日借來一用。”寥寥一句說罷,容淖便不欲多言,示意嘠珞,“先進窨道尋人要緊。”
窨道只是隨著清寧宮無主封存而廢用了,並非隱秘,否則也不可能被春貴人及嘠珞這些初來乍到之人輕易打聽到。
容淖主仆毫不費力找到入口,在充斥潮濕黴臭味的黑暗窨道內小心前行,濕噠噠的腳步聲在過分安靜的暗道內有種逼人的詭異。
前方儲物石室倏現亮光,照出一副慘淡暗影,形如鬼魅。
“呀——”嘠珞下意識張開胳膊擋在容淖面前,整個人如一只豎起毛的護崽母雞。
春貴人提燈而立,似被主仆二人的膽怯反應逗樂,掩唇輕笑出聲,“六公主來得有些遲啊,可是她不夠分量?”
春貴人說話時,燈籠往右移去,照出暈倒在墻角的八公主。
容淖眼神微閃,心思打了幾個轉兒——春貴人這副好整以暇的模樣分明篤定來人只會是她!
難怪今夜鳳凰樓周遭那麽多人,唯獨嘎珞這一雙眼睛‘湊巧’看見了陰私。
看來,春貴人已經發現她做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