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5/12頁)
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其中必有因由……
容淖親自上前探過八公主的脈搏鼻息,確定人只是暈倒,別無大礙。這才施然起身,與春貴人對立而站,平靜似多年老友閑敘。
“究竟發生何事,值得貴人冒險以八公主引我前來,她可不是你能動的人。”
春貴人目色森然,顯然積怒不淺,言語倒還算理智,開門見山。
“公主費時費力往十二盞河燈上繪了手執荷葉的摩睺羅暗紋試探我,想必對我與他之事是心知肚明的。我言至於此,公主確定還要繼續裝相演清白?”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孫九全。
容淖聞言把眉梢微挑,似在避諱這種宮闈醜事,不再搭話。
春貴人微扶一下鬢角,身處窄暗陋室,她仍有簪星曳月的麗人姿態,無怪能得皇帝鐘愛。
可惜此刻這幅秋水為神玉為骨的清研皮囊,染了戾氣,汙了顏色。
“你使得好手段,隱在暗中操控一步步逼迫我袒露情意,我卻雲裏霧裏。若非今夜我覺察出那河燈上的摩睺羅暗紋非他指下技法,我到現在還不敢確定究竟被何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只當與他緣途坎坷。”
“你費盡心思探出這些見不得光的秘事,不正是為了拿捏我!”
容淖依舊靜觀不語,稍微懂點垂釣的人都知道——魚漂動了,不代表魚真的咬鉤了。可能只是試探,也可能是聰明又大膽的魚兒在設法只吞餌,不上鉤。
春貴人見狀,理智終於囚不住焦躁,她沒那麽多時間浪費在口舌爭鋒上。
她咬咬牙,索性直接明牌。
“前事恩怨不談,今夜邀公主前來,只有一句話——我不問公主欲利用我如何,但無論刀山火海我都願意配合行事。前提是,要先救他的命。”
這回倒像真上鉤了。
不過,容淖依舊不信,冷聲點破,“你不是已假借我的名義暗中托人照拂他,就那點傷病,何至於要命?”
孫九全是拿捏春貴人的關鍵,容淖不可能真讓他死了。
他被丟去行宮前,嘠珞曾奉命前去打點,發現有人早她一步,以六公主惦念主仆舊情的名義,早早賄以金銀把所有相幹人等喂飽了,保證孫九全能得最好的看顧。
春貴人沒料到容淖是知情的,愣了一瞬,怒氣更甚,面目已有扭曲之色,“何必明知故問,我打點的金銀既治不了他的病,更救不了他的命,頂多讓他在最後走得痛快些。”
容淖側目,“此話怎講?”
“自然是拜你們皇家殺人於無形的威勢所致。你‘因他’染疾咳血,連日臥病不起,今日又倒在佛殿,生死不明,主仆一場,他可不得引頸待戮為你殉葬。”春貴人恨聲道,“況且他本是皇帝親口逐去破敗行宮等死的病鬼,他若不咽氣,皇上金口玉言豈非虛妄。”
容淖啞然。
此事是她百密一疏了。
她還以為,只要離了皇宮這座不見底的深淵,人命多少會貴重一些。
春貴人一個根基尚淺低位妃嬪肯定插不進這種事,護不住孫九全。
解鈴還須系鈴人,難怪會如此魯直找上她。
“要我救他可以。”容淖不鹹不淡道,“一命換一命。”
“我換他。”春貴人答得幹脆,甚至是迫切。
容淖深深看她一眼,有這份決絕,難怪當初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入宮。
春貴人還當她要質疑自己。
只聽容淖冷靜吩咐道,“嘎珞,你立刻去找梁九功,告訴他我要人活著。他在禦前伺候多年,清楚如何處置最為妥當。”
嘎珞躊躇不決,“奴才先送公主回宮,過會兒再去……”
“我再說兩句自會回去。”容淖催促。
攸關人命,嘎珞心知耽誤不起,最終不情不願離開。
春貴人目送嘠珞背影直至消失,下顎越發繃緊。
她與六公主為利聚在此地,六公主已拿出誠意,接下來該她了。
“公主布局圈套住我這小人物,到底想要我做什麽?”
“孫九全險些丟命全是因我算計,我要你帶著這些怨恨,化為一把刀……”容淖眼都不眨的吐出驚人之言,“不留余力的報復我!”
春貴人心思兜轉,判斷出六公主要利用自己演苦肉計。
她記得六公主此前一直想給通貴人爭最後一個嬪位,為此還曾與王貴人聯手。
六公主繞這麽大個圈子拿住她,而非直接弄死她,所圖肯定不簡單,沒準兒是想借她的手,以一個真真假假‘謀害’公主的罪名,把所有對通貴人有威脅的人一網打盡。
但事已至此,她不悔。
“我該如何行事,才算報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