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5頁)
容淖大大方方上前幾步,站在門口,狀似瞧著那些奴仆尋貓,實則快速打量過院內情形。
這是個三進院落,第一進過廳三間,前後出廊,東西配殿三間,皆是清水脊筒瓦屋面,典雅秀美。
入目可見的四方庭內,檐下廊中隨處可見紮紅的奴仆穿梭來往,捧果奉茶,井然有序。
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倘若真如那群宗室紈絝所言,有人帶著只顯眼金雕悄無聲息潛入了喜院,那此人必定功夫了得,深不可測。
策棱確實是有這個本事的……
容淖想起策棱曾幾次三番潛入內宮監視自己。
他在畿守重地的禁中尚能做到神出鬼沒,想必一個公爵府更不在話下。
眼下這院內看似喜氣洋洋、風平浪靜,可到底隔著一堵墻,她必須親眼確認裏面一切無恙,方能安心。
容淖在心底掐著數,過了半刻鐘功夫,正廳那邊突然禮樂大興,陣陣熱鬧傳遍府邸內外。
這一遍鼓樂於主家與賓客而言,是在報時。再有兩刻鐘,該是拜堂成親的婚儀吉時了。
於奴才們而言,則是集結令號。在婚儀正式開始前,他們得去聽管事訓示,安排活計。
那幾個幫容淖找貓的小太監聽見樂聲,不敢耽擱,只能空著手面色訕訕回來找容淖請罪。
容淖大度道,“無妨,我那貓從沒見過這麽多生人,可能是害怕藏起來了,你們自去忙吧。對了,記得把西南角門開個縫,等人散去後,貓兒好有個道自己出來。”
為防婚儀生出變故,自五公主的鸞架進喜院後,喜院幾處小角門統統以婚儀專用的‘吉字鎖’封閉,只留下正門與側門兩處以供出入。且把守很是嚴密,凡進出者,無論身份高低,都要一一核驗。
“這……”那小太監本是猶豫不決,可管事那邊催得急,容淖又緊盯著他看。他一時無法,只能依照容淖所言,硬著頭皮跑去開了西南角門的‘吉字鎖’,半栓門閂,留出一條縫。
容淖趁院中奴才被管事召去訓話的機會,避人耳目溜到西南角門,順著那道縫隙伸手進去把門閂撥了,推門閃身進入。
她頭一次踏足喜院,眼前一磚一瓦皆是陌生,但她並未迷失方向,而是很快找準五公主新房所在方位。
先前她故意借口找貓去前門小站那片刻,其實是磨刀不誤砍柴工。
不僅意在哄騙小太監給她開角門的吉字鎖,更重要的是去觀察喜院的建造格局,防止私下潛入後走岔路,又不方便找人詢問,平白耽誤事。
皇家建造殿宇樓閣前,內府營造司都會先制個燙樣模子呈到乾清宮給皇帝禦覽。皇帝點頭後,才交由工部營繕司修建。
容淖跟在皇帝身邊多年,見過許多樣式不一的燙樣,和碩公主府邸有哪幾種主要建造格局她十分清楚。
這喜院是佟佳氏為五公主大婚在府內擴建的,肯定比不上正經和碩公主府邸屋宇寬闊、樓閣齊全。
但從一進院落那過廳三間,前後出廊,三間東西配殿的格局,能明顯看出仿建和碩公主府的影子。
容淖正是據此斷定,喜院幾處主屋方位與她曾在乾清宮見過的公主府燙樣大差不差。
——五公主的新房肯定在第二進主屋。
容淖憑著對和碩公主府燙樣的記憶,徑直穿過西邊垂花門,上了一處遊廊,朝主屋行去。
途中難免遇見往來的奴仆,她都以白玉宮扇略遮住臉。
那些奴才見她衣著華貴,又堂而皇之出現在喜院內,下意識認為她是某位耐不住性子溜出來透氣的年輕福晉,根本不會仔細甄別她的身份。
容淖暢通無阻行到第二進院落前的月亮門,眼看五公主所在的主屋新房近在咫尺。
怎料意外橫生——
有道十分眼熟的身影從新房右側值房裏快步而出,站在檐下張羅,使人點亮院內花花綠綠的吉利燈。
借著五光十色,恍若一顆顆吉星普照人間的吉利燈,容淖把那人的臉看得一清二楚。
——乾清宮女官孫姑姑。
據嘎珞所說,上次她在盛京渾河邊落水,正是由這位孫姑姑奉秘令悄悄去把她接回舊宮的。
由此可見皇帝對這位姑姑的倚重,無怪會把人派到公爵府看顧五公主大婚的章程。
容淖頭皮發緊,下意識側身避在月亮門門墻之後。
孫姑姑這等浸|淫宮廷幾十載的老人可不像雲芝那樣好糊弄,若讓孫姑姑瞧見她出現在此,肯定會刨根究底,屆時怕是紙包不住火。
屋漏偏逢連夜雨,容淖只是一個閃神的功夫,再次探身觀察時發現孫姑姑在院內巡視一圈後,往她所在的方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