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5/9頁)
經過皇帝的默許後,這群人魚貫沖入大帳。
多羅特汗還在掙紮,見又來一群還算眼熟的人,認出對方的身份後,心頭狂跳不止。
小民牧仁的指控他可以不放在眼裏,斥罵嘲弄。
可這群漠北小首領糾集起來的勢力他卻不能等閑視之。
人一心慌,便容易露怯。
接二連三的沖擊,多羅特汗到底做不到面對千夫所指而處變不驚。
一個人對幾十個人,每句話都會被那麽多只耳朵和腦子仔細分辨解讀,一著不慎便被抓住破綻,帳內鬧得不可開交。
策棱並不關心多羅特汗在強壓之下,是否會供認當年血債。
分明是捅破天的人,此刻卻悄無聲息離開。
他望向巴依爾的帳篷,知道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日申時初。
塞外天際已現暮色,黑壓壓一片,暴雪驟降,扯棉搓絮。
多羅特汗終於暫且了結官司,從大帳裏脫身,未來得及擦一把汗涔涔的前額,便立刻有心腹湊上來急聲道出噩耗。
多羅特汗聽聞過後,呆在原地片刻,毫無預兆噴出一口血,仰面倒地時,看見漫天風雪,喃喃道,“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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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時辰差不多了,臣便先行告退了。”
齊禦醫笑眯眯沖容淖稽了一禮,拎著藥箱離開。
木槿跟去相送,順便安排回人來接容淖回她自己的寢帳,看棚只能暫歇‘治傷’,不方便過夜。
大概過了一刻鐘後,木槿回來時神情莫名。
“外面出什麽事了?”容淖漫不經心問道。
木槿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家公主不太待見策棱貝子兄弟,最好別提。
但這事兒攸關公主自身,不提不行。
“策棱貝子承認是他強塞的三眼銃給公主您,還有……”木槿愛與人交際,她們目前所處的看棚與皇帝一幹人等所在的大帳相距不過百步,那邊又沒刻意封鎖消息,竟還真讓她把來龍去脈探聽到了七七八八。
包括策棱領去一群小首領目前正在禦前圍攻多羅特汗。
容淖聽罷,淡淡頷首,表示自己知曉了,並不太意外的樣子。
確實沒什麽好意外的,在她決定射出那一槍時,她便有了對策。
所以在察覺到齊禦醫是策棱的人後,她趁木槿不注意,讓齊禦醫借要柳條和熱雞血機會,給策棱遞出四個字——“內外夾擊”。
然後交代哈斯一番,讓她去找布和,兩相配合。
若無意外,這兩日或能聽見多羅特汗會主動請求和談,盡快歸附朝廷的好消息。
這一夜,對禦營裏許多人而言,都是個不眠夜。
多羅特汗從禦營脫身後驟然得知噩耗,氣血攻心吐血暈厥,到夜裏才悠悠轉醒,呆望帳篷穹頂片刻,忽地一拍榻沿,厲聲喝道,“誰死了,再說一遍!”
侍從跟隨多羅特汗多年,這個搶來的汗位亦有他的功勞,他並不如何畏懼多羅特汗,安撫道,“木已成舟,大汗且放寬心,咱們得從長計……”
“放寬心,你讓我如何能放寬心!”多羅特汗咬牙切齒回憶暈過去聽見的消息,“策棱那黃毛小兒使計把我拖延在皇帝的大帳內,鬧出雷聲大的動靜,故意讓巴依爾那邊聽見。然後借機使人暗中鼓動巴依爾,說我醜事敗露,今日或許會被那群漠北小首領激動之下群起而攻之,讓巴依爾給出手令秘調朝魯和斡其爾各自領兵趕來救駕。”
朝魯和斡其爾乃是多羅特汗的心腹大將,為防此次和談有變,他是率領大軍過來的。
在進禦營前,他安排朝魯與斡其爾各率一路兵馬,據東北與西南,與他親率的兩萬騎兵呈犄角之勢。
萬沒想到……
多羅特汗怒極反笑,“巴依爾傷了腦殼不清醒,朝魯與斡其爾也是蠢的嗎,竟當真受令領兵跑回來,一個被埋伏斬於馬下,一個挨了內奸的冷刀。”
侍從糾正,“是調朝魯救駕,令斡其爾擴大巡視範圍,加強警戒。”
“有何區別!”多羅特汗眉目陰鷙,握拳惡狠狠砸在榻上,厲聲道,“事發突然,不管是巴依爾中槍還是我被那群小首領圍攻,事先皆是毫無預兆。倉促之間,策棱那小子手伸不了那麽長,肯定是多羅特部有人配合他,可有查出是哪個吃裏扒外的混賬?”
話是這樣問著,多羅特汗腦中卻不由浮現出一張怯懦的臉。
布和。
“是世子。”侍從無奈嘆氣,“也只有他了。”
布和不僅握有蟄伏多年的先王舊部,還有母族紮薩克圖部的勢力。
從前布和背靠這兩方勢力卻只能苟活於世,是因為部族內有多羅特汗鎮著,大家習慣順服這位手段狠厲、說一不二的大汗,不會違逆他去討好一個朝不保夕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