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8頁)

牛大力還沒完全昏頭,他向老吳和老蔡取經,如何談戀愛,如何討女孩子歡心。他倆有一搭沒一搭的,也沒啥經驗傳授。老蔡還是畫龍點睛說了一句,感情是後來培養的。一聽感情也能培養,牛大力燒起煤來,更加起勁。

人似秋鴻來有信。姚玉玲和牛大力最近總能接到寫著古詩詞的信,攪得兩人情感起了波瀾。姚玉玲信紙裏的詩句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牛大力信紙上的詞是“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頭”。牛大力既讀不懂,字又認不全,便又來找汪新。

汪新拿出辭典,告訴牛大力,那個字念“蔻”,豆蔻是一種植物。牛大力忙問,到底啥意思。汪新解釋說,翻成大白話就是,刻骨的相思,如今只在那芬芳的丁香枝上,那美麗的豆蔻梢頭。牛大力咧嘴笑了:“還挺能整詞,還刻骨的

相思。”

汪新搖搖頭說:“這咋還有錯別字呢,這‘蔻’不這麽寫。”牛大力不管那麽多,一臉陶醉地陷入到遐想中。這時,碰巧姚玉玲從屋裏走出來晾衣服,牛大力趕緊迎了上去,熱情地打招呼:“姚,晾衣服啊,我幫你。”

牛大力說著,就去接衣服。姚玉玲的眼睛烏溜溜地朝汪新身上轉,她看到汪新手裏的信紙,嘴角一笑,那種嫵媚更加誘人。牛大力瞧得癡傻了,直到他僵硬地晾好衣服,姚玉玲也沒看他一眼,徑直走開。牛大力望著姚玉玲婀娜多姿的背影,一個人憨憨地傻笑。

春風吹過,天氣越來越暖了。

王素芳的病情似乎加重了,她坐在炕沿上,捂著嘴劇烈地咳嗽著。馬魁擔心地拍打著王素芳的後背。良久,王素芳展開手,手上沾著血。馬魁一看驚呆了,拉著老婆,背著孩子,就往鐵路醫院跑。

沈大夫檢查一番後,語重心長地建議:“嫂子,我先給你開點藥,吃上能舒坦點。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在內科掛個號,好好查查!”

王素芳有點推托,這病拖得太久了,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馬魁態度堅決,執意讓老婆去檢查。沈大夫推薦了內科的劉主任,她是鐵路醫院有名的專家。

夫妻倆謝過沈大夫,回家的路上,兩人的腳步莫名有點沉重。

隔日,在沈大夫的安排下,馬魁陪著王素芳走進內科診室,見到了劉主任,劉主任開門見山地問:“咳嗽多久了?”王素芳腦子像短路了一樣,猶豫了一會兒說:“有個三四年,也不好說,一陣一陣的。”“這樣吧,你先拍個胸片,驗個血。”“還整這麽復雜,主任您給我開點藥就行了。我自己有數,回家吃點藥,睡上一覺就好了。”“小沈可跟我交代了,一定得給你瞧仔細了。你別害怕,都是常規化驗,真有病的話早點治,沒病最好,好好查一查心裏也踏實。”劉主任耐心地勸著。

見王素芳還不太情願,馬魁拿定了主意,讓她必須聽劉主任的。王素芳拗不過,只好點頭同意了。那種不好的預感更強烈了,讓王素芳有些難以招架。

從醫院回到家裏,天色已經不早了。王素芳在廚房忙碌,她揉著面,不時地擦著臉上的汗水。馬魁走了過來,心疼地說:“你能不能聽我的,進屋歇著去?”

“我不累。”“大夫讓你好好養病,要不就白吃藥了。”“沈大夫都說了,我沒大礙。”“小病也得養啊,小寶睡了,你陪他躺會兒去。”

兩個人正說著,裏屋傳來小寶扯著嗓門啼哭的聲音,王素芳和馬魁趕緊往裏屋跑去,只見孩子躺在地上,號啕大哭。馬魁趕緊抱起孩子說:“這怎麽掉地上了,沒摔壞吧?”王素芳心疼得又是摸又是瞧,埋怨馬魁:“看樣子沒事,讓你盯住他,你咋就不聽呢!”“我看他睡著了,誰想到轉眼就醒了。”“這孩子能爬能走的,身邊不能離人!老馬呀,跟你說了多少遍,照顧孩子得精細,一眼看不住,就得出大事!”馬魁虛心地承認錯誤,忙不叠地哄著孩子。

化驗單出來了,王素芳特意選了馬魁不在的時候去醫院。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萬一有不好的結果,她只想一個人承受,不讓這個家承擔。過去這個家在搖搖晃晃中度過了十年,好不容易過到今天,她只想珍惜過好每一天。

王素芳見劉主任神情凝重,顫抖著聲音問:“主任,啥情況?”“你自己來的?你愛人呢?”“他在單位開會呢。”“讓你愛人來一趟吧。”“劉主任,有啥情況您直接跟我說就行,我挺得住,是不是很不好?”“肺癌晚期。”“那就是沒的治了。”“也不要絕望,建議你還是先住院。”

王素芳既不想住院,也不想讓馬魁知道她的病情,她苦苦哀求劉主任,一定要替她保密。劉主任沉默良久,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