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更)(第2/5頁)

“雲胡,這些你拿著..”,謝見君將碎銀子銅板點算清楚,今日除卻買布匹和紅豆包子還剩了五十多文,他分出兩份,將其中一份推到雲胡面前。

雲胡不明所以地怔了怔,下意識就要把銀錢推還回去,被謝見君伸手擋住,“我時常在外,家中補給的東西顧及不上,你手裏得留點銀錢傍身用。”

雲胡看看桌上的銀錢,又看看謝見君,一時喉間似是哽著什麽東西,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這些你先拿著,趕明兒賣了豆腐,賺來的銀錢再分於你,若是不夠,只管開口問我要便是,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買什麽就買什麽,不須得精打細算。”謝見君說著,擔心雲胡臉皮薄兒,亦是個膽小的性子,有話不敢在他跟前提,就從面前那堆銀錢裏又分出一些,他成日裏忙著讀書,家裏吃的用的都是雲胡去置辦的,是得多給他留些。

雲胡輕咬了下唇,望著眼前被推過來的銀錢,遲疑片刻,默默地收了起來,只微微揚起的眼角噙滿了他怡然的心緒,如今他是能支配一些銀錢了,即便買了糖米糕紅豆包子,謝見君也不會罵他沒出息。

晚些時候,

他緊趕慢趕地終是將滿崽的布鞋給做了出來。

新做好的布鞋,鞋底子軟乎乎的,鞋面上掛了一層薄絨布,上腳暖和得很,滿崽喜歡得緊,穿著怎麽也不肯脫,蹦蹦跶跶到謝見君面前,非鬧著讓他看看自個兒腳上的新鞋子,還說要一直穿著,索性謝見君便隨他去了,畢竟自個兒幼時得了新衣新鞋,連睡覺都要穿著呢。

“雲胡,你給我繡的大老虎傻憨憨的,同大虎腳上的不一樣。”,滿崽指著鞋面上新繡的大老虎,一臉天真的看向雲胡。

雲胡臊紅了臉,這還是他在碎布頭上練了幾日,才敢縫在鞋面上的呢。

可誰知滿崽話鋒一轉,一把環住雲胡的腰,嫩生生的小臉笑成一朵初開的春花,“是雲胡給我繡的大老虎,我喜歡。”

“是嘛,這大老虎我瞧著頂好看的,跟我們滿崽一樣招人稀罕。”謝見君正忙著抄書,聞聲掃了一眼,笑著說道。

不難看出,雲胡的繡功是顯拙些,但這幾日為了讓滿崽早些穿上新鞋,他挑燈熬夜,連手指都被錐子紮破了好幾次,如今看滿崽的反應,也不枉費他這些心血。

雲胡曉得他二人是在安撫自己,遂暗暗下定決心要好好練練自己的這手藝,他悄沒聲地望了眼炕頭上擺著的雪灰粗布,心想著若是得空,他就去找柳哥兒請教請教,今個兒柳哥兒說,他袖口的竹葉紋都是自己繡的,他瞧著生動得很呢。

夜深了,

謝見君抄完書,將燭燈吹滅,滿崽和雲胡早早歇下了,平穩的呼吸聲在身側此起彼伏,他收拾好筆墨,抻長懶腰打了個哈欠,精神頭雖有些困頓,但想著白日裏在集市上賣豆腐賺了銀錢回來,難免有些興奮,大抵是靠著自己雙手努力的成果,相比較前世動動筆杆子做做研究,拿到手的銅板更覺得踏實厚重。

眼下有了磨豆腐這門活計,即便農閑時候,福生那兒沒得什麽蓋房子的零活,他也能沉下心來。早起磨這一板豆腐約摸著能有一百斤,白日裏他去許褚那兒上課,雲胡在家支起攤子,擱村裏吆喝吆喝,福水村好歹也是個一百多戶的大村,一天不說賺個二百文,農閑時一家溫飽是足足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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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見君賣豆腐的事兒,福生娘幫著在村裏傳了傳,她一向同人交好,與村裏多數人都能處得上來,又因著承了謝見君的人情,吃了人家送來的豆腐,待這事兒更是上心。

村裏村外買豆腐都是兩文錢一斤,按理說沒什麽差別,可謝見君舍得下料,磨得豆腐紮實有韌勁,不似集市上那瘸腿的老漢賣的豆腐,回回稱完,上手一捏都水津津的,趕不及人走到家,這一斤豆腐就漏了三兩鹵水。

從福生娘那兒聽來謝家小子在家裏邊賣豆腐,村裏人都大為震驚,記憶裏,那謝家小子還是個不識人事的癡傻兒,誰能想到,轉眼人家就像模像樣地做起了買賣。

福生娘拍著胸脯打包票,說他家賣得豆腐結實,好吃不虧,趙家嬸子癟癟嘴,偏偏就不信邪地摸上門,正巧碰上謝見君背著書箱打許褚那兒回來,瞧著他如今面目清朗俊秀,一身青灰長衫,襯得性子溫潤儒雅,倒真有書生郎的板正模樣了。

謝見君曉得她來意,樂呵呵將她迎進門,白玉般細膩的豆腐拿棉布蓋著,一揭開,豆香味兒撲面而來。

“嬸子,這豆腐您拿好,您若是吃得稱嘴,就幫我們在村裏也吆喝吆喝,趕明兒您過來時,我再給您添點,”,他說起話來輕聲慢語,過稱的豆腐都是用油紙裏裏外外包裹好,送趙家嬸子走出門時,還多塞給她二兩豆腐,這可把趙家嬸子樂得合不攏嘴,動動嘴皮子罷了,白送的便宜,傻子才不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