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民變將起(第3/6頁)

互相對視一眼,雙眸之中,半點狂喜沒有,滿是驚懼。

他們見過的沈大人,不長這樣。

收了他們大禮的沈大人,不長這樣。

常知縣看了信件,確認了身份,這就是沈大人。

那他們見過的人是誰?

小妹服侍的人,又是誰?

大熱的天,李家父子如墜冰窖。

不論見過的人是誰,眼前這位沈大人是按計劃行事,他來到豐州,直接把江家抄了。

李家作為遞信的人,關鍵時刻必須得幫忙。

老李頭把不爭氣的兒子趕走,抹了把臉,振作精神,在風向朝著江家一邊倒時,招著手喊道:“江家就是貪墨!我們出錢,楓江百姓出力,幫江家幹活,他們就是貪墨,就是魚肉百姓!”

常知縣眯起眼,往那頭看。

現在知道怕了,不說官商勾結了?

阮師爺簽了字,江家定然會拿出來做證明。

他索性直接說了:“那是本官允許的,縣裏沒有活計能供養一千多人,江家農莊就那麽點大,搶收完了,地也開荒了,百姓無事可幹,本官讓他們繼續參與播種、養殖,先幫縣裏解決壓力。至於你們出錢的事——難道江家比你們出得少?”

宋明暉把名錄帶在身上的,常知縣當眾口頭證明,他就不必拿出來。

至少此時不用,免得被撕毀,再造偽證。

民眾聽李家說的,感覺有理。

再聽常知縣說的,又覺有理。

貼紅榜之前,商戶們沒捐款之前,江家也接濟了。

沈觀看見當票,就知道大勢已去。

李家跳出來幫一回,原能趁勢猛攻,結果常知縣站江家。

沈觀目光陰沉,掃了常知縣一眼,吩咐下屬衛兵道:“他們要上堂,那就押走,本官親審。”

官兵押了人,百姓不敢不讓。

江家父子都是美人,一個帶咳疾,經此一鬧,病懨懨的。一個徒手擋刀,血流如注,臉色蒼白,看著我見猶憐。

他們又處於弱勢的一方,並未做什麽天怒人怨、欺壓良民的惡事。從人群中走著,沿路百姓都不忍細看。

江知與垂眸,在想破局之法。

理論上來說,只要他們死不認罪,就能撐到農莊那頭有反應。

徐誠是個機靈人,也有領導能力,哪怕人數少,能帶來一批楓江百姓為他們求情,再去本地書院、縣學請人,有功名的舉人、秀才,也能叫來。

人事已盡,天命尤可改。

當官的都傲慢,他們能頂著壓力,硬著頭皮壓下百姓的聲音,卻堵不住書生的嘴巴。

這頭緩緩,難關就過了。

可他不知道百姓們會不會來,也不知道書生們願不願意仗義執言。

他還怕爹爹撐不住。

宋明暉沖他搖搖頭:“沒事。”

回家初聽聞消息,他也給熟悉的衛所遞了信。

多年交情,換人來一趟,不是問題。

各地衛所職責不同,但頂著錦衣衛的名頭,是個官都怕三分。不嚴刑逼供,此次難關,也算過了。

前方鬧哄哄,一陣喧鬧。

父子倆同時擡頭,看見南北兩街陸續有人走出,朝他們走來。

一邊是徐誠帶著楓江百姓,一邊是謝星珩帶著縣內書生們。

徐誠過來,情有可原。

謝星珩怎麽來了?他不是上京趕考去了嗎?

江知與手心握緊,帶動未愈合的傷口,疼得他“嘶”一聲。

宋明暉同樣看見了謝星珩,眼露欣慰之色。

這幾個月裏,唯獨招婿這件事,辦得實在不錯。

謝星珩剛到府城,就直奔醫館,重金之下,郎中答應出診。

他等不及,轉頭去鏢局,拿了信物,讓鏢局的人送郎中過來,他借了馬,晝夜不停,在今晨抵達豐州。

很巧,剛好在城外看見官兵進城。

他就近花錢請人去農莊,通知徐誠。

隨便叫個人去,話不能說太直接,全看徐誠有沒有腦子,能不能聽懂。

他則滿城敲門,找了一堆書生,連退休的老院長都給他從家裏扒拉出來了。

人命關天,哪講什麽尊老愛幼!

他跑得急,拜訪的人多,後邊書生也幫忙,多頭行動,這才趕上了。

街頭碰面,他看見江家父子都安然無恙,心口大石才落了地。

謝星珩換上了秀才襕衫,秀才的功名低,可他馬上就能考鄉試,若順利,來年就能考進士。

最快明年封官,他比後宅的夫郎有話語權。

對待一個要上門抄家的官員,他滿肚子火。權勢是把刀,威嚇嚇壓頭上,他不得不低頭。

“學生拜見上官,我是江家贅婿謝星珩,敢問我家出了什麽事?我夫郎和我嶽父,觸犯了哪條律法?”

沈觀眉眼壓怒,給他牽馬的小兵高聲厲喝,復述了罪名。

謝星珩目移,看常知縣悠哉跟隨,心中有數了。

“官商勾結,可有實證?魚肉百姓,可有人證?為惡一方,可有事例?貪墨賑災款項,可有數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