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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一坨狗屎,”賈默疲憊地說,“不管他們是什麽和從哪兒來,他們只是把自己變成了一群瘋黑鬼想看見的樣子而已。明白我的意思嗎?賽博空間裏不可能存在你們必須用他媽的叢林海地語和他們交談的東西!他們只是看見你們和你們的巫毒異教,覺得是個不錯的組織,而波伏瓦、盧卡斯和其他那些人,他們首先是商人來著。那些該死的東西知道怎麽做交易!這是他們的天性!”他擰緊瓶蓋,把酒瓶放回抽屜裏,“說起來,親愛的,他們搞不好只是網絡裏某個特別巨大的勢力,擁有無數打手,只是順便捎帶上了你們而已。投射出那些東西,那些狗屁……你知道有這個可能性,對不對?傑姬,對不對!”

“不可能,”傑姬說,聲音冰冷而平淡,“但我怎麽知道那不是我能解釋的任何東西……”

賈默從口袋裏掏出一方黑色的塑料東西,開始刮胡子。“當然。”他說。自動剃須刀嗡嗡震動,他順著下顎輪廓推動剃須刀。“我在賽博空間住了八年,明白嗎?告訴你,我知道那裏頭沒什麽妖魔鬼怪,連……總而言之,要我打電話給盧卡斯嗎?幫你寬寬心什麽的。你有他那輛勞斯萊斯的號碼嗎?”

“沒有,”傑姬說,“算了。咱們最好保持低調,等波伏瓦出現再說。”她站起身,扯掉電極,拿起帽子,“我去躺會兒,看能不能睡著。你盯著點波比。”她轉身走向辦公室的大門,樣子像是在夢遊,失去了身上所有的精神。

“好極了,”賈默順著上嘴唇推動剃須刀,“喝一杯?”他問波比。

“呃,”波比說,“好像有點早……”

“對你也許是的。”賈默把剃須刀塞回口袋裏。傑姬出去關上門,賈默微微欠起身。

“小子,他們是什麽樣子?你看清了嗎?”

“只是灰色的影子。很模糊……”

賈默像是大失所望。他重新躺進椅子。“我不認為你有可能看清楚他們,除非你也是他們的一部分,”他用手指敲著椅子扶手,“你認為他們有可能真的存在嗎?”

“呃,我可不想去跟他們瞎搞……”

賈默看著他,“是嗎?哈,說明你也許比你看上去要聰明。我也絕對不會去和他們瞎搞。我在他們開始出現前就不玩了……”

“你認為他們是什麽?”

“啊哈,越來越聰明了……好吧,我不知道。就像我說的,我不認為我能買賬,承認他們是一幫海地巫毒神靈,但話也說回來,誰知道呢?”他眯起眼睛,“也許是病毒程度,在數據網裏失控增殖,變得非常聰明。這就夠嚇人了;也許圖靈幫不想聲張。也許人工智能找到辦法,分裂出自我的一部分進入數據網,這會逼瘋圖靈幫的。我知道有個為騎師定制硬件模組的西藏哥們,他說他們是念相。”

波比只能眨眨眼。

“念相就是有形態的念頭。民間迷信。非常強大的人能分裂出某種由負能量構成的鬼魂,”他聳聳肩,“還是狗屁。和傑姬那幫信巫毒的沒啥區別。”

“好吧,但要我說,盧卡斯、波伏瓦和其他人,他們顯然認為那些完全是真實的,根本不認為自己是在演戲。”

賈默點點頭,“你說得對。再說他們靠這個讓自己活得相當不錯,所以那裏確實有什麽東西。”他聳聳肩,打個哈欠,“我也得睡了。你愛幹啥就幹啥,只要別碰我的操控台就行。還有,別企圖溜出去,否則會有十幾種警報同時拉響。吧台後面的冰箱裏有果汁有奶酪有大麻……”

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波比認定這地方還是很嚇人,但有趣得足以抵消這份驚嚇。他在吧台後走來走去,摸著啤酒桶的龍頭把手和鍍鉻的龍頭嘴。有一台制冰機,還有一台機器能出滾水。他給自己泡了一杯日本速溶咖啡,開始翻檢賈默的錄音磁帶。這些樂隊和歌手沒一個是他聽過的。不知道這一點是說明賈默年紀大了,喜歡舊東西,或是這些音樂實在太新,還沒有經過層層過濾流傳到巴瑞城,說不定再過兩周就會出現在利昂那兒……吧台盡頭有一台黑色和銀色的通用信用收款機,他在收款機下發現了一把微型沖鋒槍,彈夾直接插在槍柄裏,用酸橙綠的魔術貼粘在吧台底下,他覺得恐怕不該去亂碰。過了一陣子,他不再感到害怕,只覺得無聊和緊張。他拿著變涼的咖啡走到座位區的中央,找了張桌子坐下,假裝他是零伯爵——蔓城最頂尖的鍵盤大師,正在等人露面做交易。他們想做的事情別人連個邊都摸不著,只能來求伯爵大人。“行啊,”他對著空蕩蕩的夜店說,陰影籠罩了眼睛,“我可以幫你們這個忙……如果你們出得起錢……”聽他說出要價,他們的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