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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是隔音的;你根本聽不見上下十四層樓貨攤的喧鬧聲,只能聽見空調機的嗡嗡聲和熱水機偶爾發出的汩汩水聲。波比玩夠了伯爵的權力遊戲,把咖啡杯留在桌上;拋光銅柱之間掛著一根古老的天鵝絨填充粗繩,他一路摸著粗繩走向大門。他很小心,沒有去碰玻璃門,存衣窗旁有一把便宜的不銹鋼高腳凳,人造皮座位上用膠帶貼著補丁,他坐了上去。存衣間裏亮著個燈泡,光線昏暗;你能看見十幾個舊木衣架掛在鋼杆上,每個衣架都帶有圓形的黃色手寫號碼牌。他猜想賈默有時候會坐在這兒查看客人。他不明白一個叱咤風雲八年的牛仔為什麽會願意經營夜店,但說不定是他的愛好也有可能。經營夜店估計能搞到很多妹子,但這件事只要有錢應該就做得到。假如賈默以前真的是一流騎師,那八年下來應該很有錢了……

他想著數據網裏的那一幕場景,灰色斑塊和那些聲音。他不由顫抖。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麽那就意味著盧卡斯死了。盧卡斯怎麽可能會死?但緊接著他想起母親已經死了,不知為什麽這件事也顯得很不真實。天哪,他要被逼瘋了。他希望自己在外面,在玻璃門的另一邊,在逛貨攤,打量購物者和在這兒做事的人……

他伸手拉開絲絨簾幕,只露出足夠他隔著古舊的厚玻璃向外窺視的縫隙,望著彩虹般繽紛的貨攤和購物者特有的散漫步伐。整個場景的正中央,就在一張擺滿了指針式伏特計、邏輯電極和凈化電源的桌子旁邊,是利昂那張看不出種族的大骨架臉龐,深陷的可怕眼睛深深看進波比的雙眼,認出他的那個瞬間像是發出了哢嗒一聲。然後,利昂做了一件波比不記得自己見他做過的事情:他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