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6頁)

淚珠兒接受這一現實顯得特別的鎮定,她也只能悄然無聲地搬回集體宿舍,可能是她太不合群了,來去大家都沒什麽感覺。

唯一讓淚珠兒看在眼裏的是,巴男一點都不傷感,他好像正等著這個結局似的。

有過同居經驗的巴男,真跟開了殺戒差不多,根本不把男女之間的事當成一回事。他跟著仁武又認識了一些洗發妹之類的女孩,她們沒有文化也就不矜持,看來羞澀、廉恥之類的東西不過是文明的三宮六院,讓她們等著去吧。洗頭妹主動跟巴男調笑,給他頭部按摩得很舒服,然後裙子一撩就坐到他身上去了,他如果想幹什麽,把拉鏈一拉就可以解決問題。輕松讓巴男很快活,簡直跟上洗手間一樣便捷,反正這些女孩也不會追著他讓他負什麽責任,給點小錢就兩清,而且他花自己掙來的錢幹這種事更是心安理得,沒有負擔。

只是她們身上那種廉價化妝品的味道有點嗆鼻子。

那段時間,巴男顯得魂不附體,由於必修課要點名,他也只好在課堂上打瞌睡,下了課便無影無蹤,作業之事也花錢請貧困生幫忙。有同學看到他做荒唐至極的事,風言風語的不可能不刮到淚珠兒耳朵裏,同宿舍的女同學經常用眼角瞟一眼淚珠兒,打量著她到底知道多少巴男在外面的不規行為。

因為淚珠兒表現出來的情緒實在是太平靜了,心如止水,沒有波紋。她不但能對巴男的事不聞不問,而且還能踏踏實實地坐在上鋪給報紙寫什麽豆腐幹文章,有些還真成報屁股給用上了,無非是些一閃即逝的小感覺。

可是,如果沒有良好心境,怎麽可能捕捉到那麽細致入微的心理細節?

跟巴男同居以前,淚珠兒並不喜歡在宿舍裏呆著,現在就像長在上鋪一樣,任何時候都可以找到她。

終於有一天,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巴男就像迷途的羔羊一樣回到了淚珠兒身邊,當他敲開女生宿舍的房門之後,淚珠兒並沒有立起眉毛或者瞪圓眼睛,她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跟巴男出去了。

宿舍樓外面有一個花壇,裏面長著一些永遠模糊不清,半枯不榮並且誰也叫不出名字來的開花結果都呈星狀的植物。

巴男說:“沒有錢的日子真是太難受了。”

淚珠兒就開始掏兜,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他。

巴男又說:“你說我爸他是不是有病?”

淚珠兒被巴男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逗笑了:“他是有病。”

第二天,淚珠兒獨自一人去了阿裏巴巴紙業公司。巴男的爸爸正在開會,他看了淚珠兒一眼,走出辦公室說:“好吧,給你一刻鐘。”

“五分鐘就夠了。”

“你想跟我說什麽?”

“你是不是想徹底失掉巴男?”

“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不給他生活費,他打零工照樣跟洗頭妹鬼混,你這麽做的結果是,總有一天他也不會認你,你有錢又怎麽樣?!”

淚珠兒沒表情地說完就走了。巴男的爸爸在她身後咆哮:“不認就不認,他現在最好就不認我!我告訴你,我不會再給他一分錢,他打零工吃麥當勞也好玩雞也好,讓他去死吧!”

後來還是巴男的爸爸妥協了,人心就是這麽回事。

巴男又開始按期回家領生活費,不過兩個人都沒有再提繼續同居的事。

淚珠兒給報紙的愛情留言板寫文章,人家只肯登五十個字。她說,只有真心實意地愛一個人,你才不會去追究他做了什麽,如果你有憤懣傷心和怨恨,那是因為你還愛著自己。

晚餐照例是比較清淡的,除了一條清蒸的多寶魚以外,其他的都是素菜,尤其是西蘭花和椿菜煲,綠得簡直不像食物了。

謝懷樸因為平常應酬太多,回家吃飯的機會少而又少,所以家裏的飯菜都是按照鮑雪的口味準備,今天他突然回家吃晚飯,鮑雪便叫保姆薛阿姨給他燉一盅燕窩,菜就不必另加什麽。可是到了吃飯時間,丹青突然也回來了。薛阿姨說,丹青是一定要吃肉的。丹青也說,家裏的夥食怎麽跟學校的一樣啊,清湯寡水的。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鮑雪拍了一下高出她一個頭的兒子,兒子的後背結實得像巖石一樣,這種感覺真讓她著迷。

丹青轉身抱住母親:“肚子太窮了唄,媽你不知道,這幾天上課老師總是拖堂,趕到飯堂就剩下煮白菜了。”

“沒出息。”鮑雪拍了拍兒子的臉,“怎麽不帶藏蕾一起回來?”

丹青笑道:“不是這麽高度一致吧?!她又不饞肉,而且我們其實在學校也不是總粘在一起。”

“要對人家好一點,藏蕾是太難得的女孩了。”鮑雪真的是打心眼裏喜歡藏蕾,不僅因為她的父親,南方醫院的院長藏孝和是她和懷樸的世交,而且藏蕾家教很好,稱得上聰慧嫻雅,她讀的是考古系,性格相當耐心文靜。這樣的女孩,根本就是按照鮑雪的心願打造出來的,所以見到丹青,她是必定要提藏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