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6/10頁)

“可樂?”她看著淚珠兒問道,多少有點無奈。

淚珠兒點點頭,一劍便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可樂遞給她。接著,她拉開一張仿古的太師椅,還沒坐下便道:“安安,我真的不知道你的身世,你總不能勉為其難吧?”

“我現在對這個問題已經不感興趣了。”

“……那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共同的話題嗎?”一劍愣了一下,才這樣說。

“我想應該有。”

“這麽肯定?你指什麽?”

“我想知道我的母親為什麽會去香港?她在香港都幹了些什麽?”

“你為什麽要知道她的過去?”

“不為什麽,只是想知道。”

一劍想了想,有點用心挑揀字句地說:“我聽說你們倆的關系得到了極大的改善,從某種角度說,你的那次手術也是有積極意義的,這我非常高興。我是你媽媽的好朋友,我想我們都愛她,那麽她過去做過什麽其實對我們來說都不重要。你說是嗎?”

淚珠兒的嘴角掛起一絲似有似無的嘲笑,她轉了轉手中的可樂:“既然不重要,你為什麽不能告訴我呢?”

一劍給噎在那兒了。

淚珠兒道:“如果我也同樣提供一個與你有關聯的信息呢?”

“這話你上次就說過,不過我想我已經練就得笑罵由人,寵辱不驚了。”的確,一劍身上已有了一種天然的瀟灑,她是那種活出來了的女人。

“真的不好奇嗎?”

“我已經過了好奇的年齡,不過你願意的話,也可以說來聽聽。”

“如果你認為有價值,可以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嗎?”

一劍笑道:“當然。”這時她還抱著一種遊戲心態。

“你先生在外面早就有人了。”淚珠兒肯定地說,而且沒有一點鋪墊。

“不可能。”一劍表現得相當鎮定。

“想知道是誰嗎?”

“誰?”

“高中時他給我找的數學輔導老師。”

“他給你找過好幾個老師。”

“其中之一吧,好像過去曾經是他的學生。”

“你看到他們做什麽了嗎?”

“一劍阿姨,你能告訴我我媽媽為什麽去香港嗎?”

良久的沉默,與此同時,一劍也良久地注視著淚珠兒。這是一個怎樣的孩子呢?她不覺在心中打了一個寒戰。

事後,一劍完全不記得自己都說了些什麽,但她基本是有問必答,因為她一時失控,也很想知道和氏璧與其他女人相好時的某些細節。

她和淚珠兒後來溝通得還不錯,彼此都很坦白。

淚珠兒走後,一劍悲從中來,她萬萬沒想到最讓她放心的人卻是她生活中的隱患,而且人家的關系已經維持了那麽長時間,看來是相當穩定的。她一直以為,在這個家庭裏,只有她是可以收放自如的,也只有她有這個特權,因為她聰明、漂亮、能幹,同時經濟收入也占優勢。她真恨不得即刻搭乘出租車,沖進和氏璧的辦公室,像舊時的校董夫人一樣扇他兩個大耳光,然後再發問也不遲。

受騙的滋味是很不好受的,回想起他們日益走下坡路的夫妻生活,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因為她始終擺脫不了成功男人的誘惑,自從她跟謝懷樸有過親密接觸以後,她有一種旗鼓相當的感覺,而且還提升她的品位。

女人心中真正的敵人是小女人或者俗女人,以前她等了這麽久,無非想等到一個欣賞她才智的人,後來也一直沒有心死。在她與謝懷樸結束之後,她把自己的偶遇變成了一種期望,無論這個人是誰,總之她接觸到的人和她的現實生活差距實在是太大了,這使她對自己的生活提不起神來,覺得興趣索然,她希望能和自己的另一半談論政治、經濟,共同面對復雜的局面和難題,這顯然不是和氏璧之所長。

但現在看來,一切問題都源自和氏璧另有歸宿,就這麽簡單。

不過她到底是個聰明的女人,冷靜下來之後,她想,如果決定跟和氏璧離婚,當然選擇大鬧一場,但如果還想過下去,她是跟他攤牌還是裝糊塗呢?

還想過下去的念頭真讓她無地自容,曾幾何時,她還是風光八面的人物,而現在她毫無自信心可言。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一無所有,情感方面根本是花癡加白癡,她甚至懷疑和氏璧早就知道她紅杏出墻的事,那麽這場戲還怎麽唱下去呢?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本應該適可而止的,但是今天的生活早已讓諸多扣人心弦的戲劇為之遜色。

這個晚上,和氏璧回來得很晚。一劍在臥室裏聽見門響,她開著床頭燈,睜大眼睛躺在床上,等待著和氏璧進來時好好跟他談談,但是具體談什麽,她腦子裏也是一片空白。然而,她等了很長時間,和氏璧並沒有進來,並且好像他不打算進來似的,臥室的門始終一動不動地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