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5頁)
戚延掀開車簾瞥見,眸光冷冷落在陳瀾身上,陳瀾只得埋下頭去。
戚延遠眺溫夏的馬車,又望向兩側高高山地:“退回去吧。”
陳瀾只得指揮後頭騎馬的護衛掉頭,再命人小心將皇後的馬車掉頭。
戚延擔心的無非是這兩側山上會落泥石。
前進容易後退難,馬車倒得極慢。
戚延坐在車廂上看不下去,起身想先帶溫夏下車。
卻聽探路的士兵大喊一聲“泥石落了,退後”。
山側滾下大片的黃泥,蓋住灌木直沖而下。馬比禁衛最先感知到意外,不受控地擡蹄。
戚延眸光一沉,調息施展輕功,飛快落停在溫夏的馬車上。
她花容失色,卻算是未失理智,拉住白蔻便朝他彎腰奔來。
戚延攬緊她腰落到平地,再回頭,見雲匿已帶下白蔻,才攬住溫夏退至安全的地方。
泥石並不算嚴重,只塌了那一方便停了,只是埋了溫夏的馬車。
這樣的路況溫夏來青州時也遇到過,那時半道歇在當地府衙,多等了三日才在晴天上路。
這一折騰,再啟程時,溫夏只能坐在戚延的馬車中。
他的馬車寬大許多,軟塌比她的還要舒服,案上擺放著棋盤、幾卷竹簡,一些糕點。
可即便是這寬大的地方,溫夏也只覺得憋悶約束。
她裙擺不知何時濺了泥漬,也只是指甲蓋的一塊,但溫夏一向決不允許衣衫弄臟,心裏介意極了,坐立難安了一路。
直到行出二十裏路,靠坐在對面的戚延終於道:“皇後不舒服?”
陳瀾那股機靈勁發揮得越發嫻熟,支走了崴腳的白蔻,車上並沒有溫夏的宮人。
溫夏只感覺到戚延的目光罩在這逼仄的空間中,他周身強大的氣場令她無所適從,忽然便想起了幼時他喜歡的那只白兔,被他關在精美籠中,任由他逗弄。
她雖不曾擡眼,但知道戚延的目光在她身上,搖了搖頭。
馬車又行出五十裏路,溫夏的坐立難安依舊未散,戚延收在眼底。
他將隊伍喊停,低沉嗓音道:“朕下去走走,皇後自便。”
戚延把空間讓給她,負手踱步在一片草地中,問陳瀾:“夜間在何處歇?”
“為避方才的泥道與雨天,隊伍走的新路沒有收拾妥當的官家府邸,需再行二百裏路,由屬下先策馬前去當地府衙布置。”
戚延點點頭。
梁鶴鳴連忙道:“先別啊皇上。”他低聲與戚延比劃:“阿棟傾慕柳曼娘那次,帶人駕言出遊被困半道上,便是在馬車裏度過一夜,後來柳曼娘才與他成為知己。”
這些戚延並不知曉,只知阮思棟常流連風月場。
“反正天已經快黑了,再行一百裏都大半夜了,這前後都無歇腳的地方,不如就在馬車上歇一宿。”梁鶴鳴說完,也覺得自己忽然不是個悶葫蘆了,頗有幾分得意。
戚延再回車上,溫夏仍安靜地端坐,手中握一卷書在看,見他上來,起身朝他行禮。
戚延沒有打擾她看書,這安靜中,視線有意無意落在她身上,她皆以長長竹簡遮擋了半面容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入眼處,那雙纖細的手指白皙嬌嫩,指甲是桃花的顏色,不知是以什麽花瓣染的色。
自知她還懼他,戚延只能自己打發時間,夾起黑白棋子自己對弈,但忽然想,他好像並不了解現在的溫夏。
“皇後可會下棋?”
溫夏微頓,斂眉道:“臣妾會一點。”
戚延將白子推向她:“那陪朕下一局棋,朕讓你先走幾步。”
溫夏放下了手中的書,坐到矮案前,她也未曾客氣,纖長手指落下了一顆白子。
這一局對弈,戚延本是想讓溫夏贏一局,可卻發現她聰穎靈活,起先對他嚴防,在他以為是她棋藝真的不精通時,卻被她一招制勝,謀定而後動,斷了他翻身機會。
戚延眼眸一亮,擡眼凝望溫夏。她眼中光芒清澈,隱隱有一點勝利的笑意,淺淺的,卻格外靈動嬌俏。
沒有宮人,戚延自己擺好棋子:“再下一局。”方才他是讓了她,才至於輸得這麽徹底。
溫夏卻沒有再來。
她不愛跟戚延下棋,雖然知曉他方才有意讓她,可她的棋藝比她自謙的要好很多。她只喜歡與爹爹下棋,與太後,與她的哥哥們。
答應與戚延對弈,她只是單純地想告訴他,他棄之如敝履,揮之如空氣的她,不是他以為的那麽弱。
先皇欽定的太子妃,溫家的嫡女,琴棋書畫,甚至是舞技,她都精通。
她不是戚延口中那個什麽都不是的驕奢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