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4頁)
白蔻行進殿中:“娘娘這般出神,是在想什麽?”
“四哥哥生辰快到了,我不知送他什麽禮物。”
“原來是為四公子的事。”白蔻道:“公子記不得他的年齡,他那四年長得很快,瞧著不似十五六歲的少年,倒已竄成十八歲的兒郎了。”
溫夏杏眼溫柔,輕輕抿起紅唇。
“若是十八歲的兒郎,如今也該及冠了。”
溫夏微怔,這般一思量,心中便想到了禮物。
“我走那年,四哥哥看上了三哥哥腰間玉帶。這玉腰帶乃男子私物,我若親手做給我兄長,皇上知道該不會怪罪吧?”
白蔻笑道:“許是不會吧,也不是做給外男,自家兄長,斷沒有怪罪的道理。”
粉腮輕漾著酒窩,溫夏提筆畫下一條男子鞶帶,囑咐白蔻讓內務府挑最好的牛皮,上綴的寶石屆時由她親手縫上。她又起身去庫房挑出珍愛的翡翠石,囑咐白蔻要按她畫中樣式雕刻形狀。
白蔻領命,待溫夏交代完此事才說:“娘娘,皇上如今對您也算上了心,奴婢知曉您從前所受之苦,只是身在後宮,還是應為您自個兒打算。”
面頰上笑意緩緩褪卻,溫夏款步走出書房,一路宮人屈膝行禮,她裙擺迤邐,行進寢宮,慵懶倚在了軟塌上。
這梨木軟塌供她小憩所置,案頭置糕點水果與茶水,溫夏伸手拿了一杯茶。纖細五指輕攏粉彩榴花吸杯,一節凝脂皓腕自寬袖中滑出。
櫻唇輕啜著杯中乳茶,溫夏終是道:“你煮一壺乳茶送去禦前,就說是我煮的便成。”
白蔻喜笑顏開,又道:“若皇上知曉不是娘娘親手所羹該如何?”
“我又沒為他做過東西,他嘗不出,且就算他知道又怎樣。”
他如今可喜歡她這張臉,喜歡得很。
這茶終送去了清晏殿。
戚延半個身子懶散倚在龍椅中,長腿恣意擱在腳蹬上,手指握一卷奏疏,看到要下筆批閱的,再自胡順手上拿過狼毫,疾筆寫下意見。
他寫得一手十分利落的疾草,文字奔放不羈、風骨天成,頗似開國太祖筆下儀範,在這份字跡上,朝中贊譽者眾,普天之下倒真還無有及者。他雖收的部分門生專會拍馬屁,但仍有不少傾慕他書法的文人日日臨摹,皆想一朝金榜題名,親自得帝王真跡。
胡順聽宮人來報,出門親自去迎白蔻,高興地入殿來道:“皇上,皇後娘娘——”
話未說話,只見戚延瞬間自龍椅上端坐而起,收起周身懶散,脊背筆直修長,已疾快鋪好奏疏,作執筆專注之態。
只是待看清來人是宮女,戚延眸色淡下。
“拜見皇上,奴婢是奉娘娘之命來為您送茶點,這壺中乳茶是娘娘親手所制,茶湯中雖加了牛乳與花蜜,但不會膩人。若皇上願意,可以品嘗一二。”
“呈過來。”
骨節分明的手拿走奏疏,不動聲色為乳茶挪地方。
胡順斟在青玉盞中呈上。
戚延原本只想淺嘗誇句好,他一向不愛飲牛乳,哪知入口忽然眼眸一亮。
這茶醇中盈澀,卻不苦口,清香回甘,別有一番美味。
指腹拭過薄唇邊的奶漬,修長手指愉悅地敲擊在膝上,戚延道:“好喝,替朕謝過皇後。”
“皇後在做什麽?”
白蔻微頓:“許是煮完這茶有些累了,娘娘在小憩。娘娘還等著奴婢回去稟報,奴婢不打擾皇上了。”白蔻行禮退下。
胡順托盤中的玲瓏八角壺只是一樽精致小壺,倒在這青玉盞中,戚延連飲幾杯便沒有了。
戚延心情忽然頗為愉悅,連幾個老臣來請他今日加個晚朝處理郡縣政務,他都破天荒答應。
胡順候在一旁,忍不住也想要笑。
戚延:“去告訴皇後,朕今日加了晚朝,散朝也想喝一杯這乳茶。”
胡順歡快應下,躬身要退,戚延復道:“讓皇後親自送來乾章宮。”
……
溫夏得了這消息,一時不知方才讓白蔻去送這茶是好是壞。
戌時,溫夏去了乾章宮。
戚延方下朝歸來,一襲玄色龍袍森嚴威壓,自她走來。
溫夏扶身朝他行禮,戚延的嗓音就在頭頂。
“你可還記得,小時候你在東宮是不用這些禮數的。”
他的嗓音忽然不再是帝王的威嚴,也沒有那麽低沉,而是青年的明朗清潤。
溫夏明明是不喜他的,也不願多看他。可她想要配合這表面的關系,想知道她這張臉於他有多大的資本。
她擡起頭,凝望他英雋鳳目。
眼前的戚延在此刻忽然似她夢裏頭那些復現過的模樣,清朗勁爽,英雋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