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翌日風和日麗, 天氣晴好。
溫夏坐在妝台前任白蔻為她綰發,她低眉打開珠寶匣盒。
白蔻誇她今日氣色好多了:“娘娘怎不再去見一見四公子, 這樣心情也會好更多。”
對霍止舟的事,溫夏都未告訴白蔻:“他已回老家了,他府中有事,抽不開身。我與他相認一事,你今後也不能透露給皇上,他不喜歡我提四哥哥。”
白蔻斂眉稱是。
溫夏從匣盒中拿出一只翡翠手鐲:“這鐲子我有一支了,這支賞給你吧。”
白蔻笑道:“奴婢已經有娘娘給的許多賞賜了, 如此貴重的鐲子,娘娘喜歡,娘娘留著。”
溫夏安靜擡眼望著白蔻, 目中從未如此刻溫柔。
想了一夜,她定下決心要離開這裏, 不能帶著白蔻。
這是自小服侍她的婢女,與別人不一樣。溫夏拉過白蔻的手, 為她手背抹些芙蓉花油,趁著柔滑之際將手鐲戴進白蔻腕間。
“我好不容易高興一些,你就讓我開心一點。”
白蔻笑著應下,到底也是年輕女子,得了精美的手鐲很是歡喜。
溫夏起身去庭中槐樹下坐著,在斑駁光影中翻著書卷。
白蔻侍奉在旁。
溫夏問:“我記得溫府也有這樣一卷書, 是下卷, 還是九歲時在溫府住過一段時日, 當時留下的。你可還記得?”
白蔻笑著說記得。
那年溫夏求著太後去信給父親讓她回北地, 太後等待父親回信的中途,見她著實在在皇宮裏睡不好, 命許嬤陪她回溫府住過幾日。
“你去溫府為我把下卷找來吧。”
白蔻領命退下。
溫夏目送她身影行遠,望著拎著箱匣站在檐下朝她無聲稟著“已準備妥當”的香砂,擱下書卷起身,吩咐著文去備馬車,她想去寺中敬一炷香。
來到上一次與四哥哥相見的寺中,溫夏命著文在外等候,帶著香砂一同進入一間慈悲殿。
霍止舟青袍玉立,見到她,目中欣慰喜悅。
溫夏上前,喚一聲四哥哥,微頓片刻道:“我去燕國只是暫時躲避風頭,等大盛穩定,皇上察覺不到我了,我會回到我娘親身邊。我是自由的,四哥哥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霍止舟有些傷懷:“夏夏,你不信旁人,我總該信。”
溫夏如今只是被戚延嚇怕了,如果四哥哥只是尋常身份,不是皇帝,她自然不會說這句話。
但想起從前她對霍止舟的信任與依賴,那時候她完全只當他是哥哥,是一輩子的親人,還在湖底救過她的命。那個時候,她是全心全意信任他啊。
霍止舟傷懷的神色讓溫夏有幾分不忍,可為了今後,還是想將心中想法告訴他。
“四哥哥,父親守了一輩子的大盛,作為他的兒女,我不應該去燕國。可我如今別無他法,你也是我的哥哥,我願意去你的家鄉看一看,但我還是那句話,我隨時可以離開。”
霍止舟雖傷懷,但也朝她堅定地點頭,他目中有些嘉許之色:“夏夏還是如從前有自己的主張。你懂得如何保護自己,我應該高興才是。”
“你說父親守了一輩子的盛國,你不應該去燕國。這句話,也許我有不同的見解。”
“如今不是他人當政,是我。兩國征戰,傷的最先是溫家軍,而我執政,要還兩國一個太平,也還溫家一個安穩。”
溫夏凝望他溫潤眉眼,綻起笑來。
香砂拿出易容的工具:“主子,開始吧。”
溫夏:“我還有最後一句話。”
“你是我的哥哥……”
溫夏不知如何啟齒,望著眼前芝蘭玉樹的朗潤男兒。
她曾經幻想如果可以自己選擇夫婿時,的確是以父親以哥哥們為參照,可更多的,是喜歡如溫斯和那般文武雙全,品味不凡的男兒。
她把他當哥哥,他卻一朝告訴她,他對她不再是兄妹之情。
她只覺羞恥無措,萬萬不敢去往那裏想。
說完這句,溫夏雙頰滾燙,不知自己有沒有臉紅,第一次在這麽親的哥哥面前無措起來。
她雖只說了半句,霍止舟也明白她的意思,有片刻的黯淡,但依舊莞爾如常,像小時候每一次依她時那般低笑:“嗯,我知道,只要夏夏做回那個開心的夏夏就好。”
溫夏終於松口氣,隨香砂去易容,輕輕捧著滾燙的臉頰。幸好背過身,四哥哥看不見。
溫夏易容成了尋常普通的模樣,雖香砂特意改變了她一些五官,但她骨像與皮相天生完美,這平凡的樣貌間,神態氣質也是個美人。
香砂易容成了溫夏的樣子,溫夏見著都驚得瞠圓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