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3/4頁)
戚延赫然望著雲桂,完全不知此事。
明明他的母後與國師都說過溫夏旺他,他們是天定良緣。
雲桂解釋著他目中的意外:“讓國師閉嘴或者改口又有何難。先皇與恭德王是早年的結拜兄弟,很了解恭德王的謹慎小心,恭德王身邊的算命道士便是先皇的人。”
所以溫立璋明明不願把女兒送入皇宮,最後還是聽了道士與國師的測算,為了女兒今後的良緣,為了結拜之弟,也是因為太後……他才同意把心愛的女兒送到千裏之外的皇宮。
“小太子妃在宮裏受苦的那些年,先皇知曉恭德王不會善罷甘休,所以處處維護,比對三個公主還親厚,讓恭德王沒有理由再接女兒離開。”
雲桂流下眼淚:“皇上,您覺得皇後娘娘受盡先皇慈父一般的寵愛,可他……您看到的,也許只是先皇願意讓您看到的。”
“先皇是真心愛著太後,他卻終於知曉了他這一生注定得不到太後的心,所以您……是他控制太後與恭德王最後的籌碼。”
“您能看到太後與恭德王相見,都是先皇的安排。您能在每一次病中醒來見不到母後,也是因為先皇委托太後去處理恭德王的軍務。而這些太後從不知曉,她心目中的先皇敬她愛她,願意把朝政都交給她,也疼愛太子妃,信任溫家軍……”
戚延目中一片猩紅,淚光浸在他這雙死灰般黯淡的眼中,他卻始終不任它們落下。他沙啞地開口:“你夠了。”
“我父皇不是這般的人!若他是這樣的人,母後怎麽能不知道,母後怎麽不在我每一次質問她時告訴我一切!”
他再也看不清眼前的黑白。
連燭光是暖色還是冷色,視線裏都只余一片混沌。
也許他此刻否定的不是雲桂。
而是記憶裏那個疼他愛他的父皇。
那個像尋常百姓家的父親一般慈愛的爹爹,願意陪伴病中的他,還能用寬闊的脊梁背他的爹爹。這麽好的父親一遍遍告訴他“父皇不委屈,父皇不難過,只要我們一家三口安安穩穩便好”。
他的父皇為什麽是雲桂口中的模樣?
為什麽母後在他每一次的質疑中不辯解,不告訴他她曾是溫立璋的妻?
雲桂埋下頭:“皇上,您還記得您與太後爭執時說過的話麽,您說歷朝仁君都不是您的榜樣,您都不會學,您只會聽先皇的話。”
戚延記得,那一年是父皇病重,母後要他勤政愛民,學著歷代賢主。他反駁母後,他那時很叛逆地說他不要她管,她根本沒有資格管他,他若要當一名仁君,他只會以他的父皇為榜樣。
“父皇在孤眼裏勝過千古帝王,勝過你口中無私為民的溫家軍”這是戚延那時的原話。
雲桂道:“先皇做的一切太後都不知曉,太後愧對先皇。而您那般說後,即便太後察覺出先皇一些問題,她也不會再告訴您。若您眼中崇敬的父皇有汙點,您還會再做一名仁君麽。”
戚延死死攥著袖中拳頭。
所以他的母後寧可要背負他的憎恨,也從來不會提他父皇的不好半句?
她憑什麽不讓他知道真相。
就為了這天下蒼生?
殿中闃靜無聲。
許久之後,雲桂問:“皇上,您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呢?”
戚延薄唇顫動,卻說不出話。
他想聽雲桂說他的父皇不是這麽不堪,他想聽到母後與他從來沒有在父皇的算計中,從來沒有。
雲桂張了張唇,終是垂下頭,沒有再說出更刺傷人的話。
榮王為什麽敢造反,是因為先皇的馭權之術。
他誇榮王最有他的影子。
連先皇都想過他最寵愛的戚延若有朝一日站在了他母後與溫立璋那邊,這帝王之位便不會再傳給這樣的兒子。
雲桂緘默了,只安靜地從懷中掏出三道聖旨。
他高擡雙臂呈給戚延。
可戚延死死望著它們,許久都沒有來接。
漫長的沉寂過後,戚延終於伸出手,痙攣般地展開聖旨。
是他無比敬愛的父皇的筆跡與璽印。
聖旨上寫,若先皇駕崩後,太後與溫立璋重圓。
誅溫立璋。
太後百年後合葬帝陵。
戚延顫抖地,猛地合上聖旨。
手上余下的兩道他卻不敢再看。
他這雙手練過劍,與無數江湖劍客比過武,從不畏怕刀光劍影與鮮血,卻不敢觸碰這兩道聖旨。
漫長的寂靜過去,他才顫抖地打開。
離譜得可怕。
他想哭,可卻哈哈笑了,滾下熱淚。
他無比敬愛的父皇說,若他認溫立璋作繼父,尊溫立璋攝政,不依照聖旨處死溫立璋,若他被皇後美貌魅惑,可以廢了他的帝位,可以賜死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