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冒充(第4/7頁)

那時實則她是睜過眼的,那天她分明看到彼時阿剩瘋傻的眼中難得露出一抹清明。

後來她醒來,還以為是自己病糊塗了,異想天開。

現在再將舊回憶拾起重新琢磨,許那些都不是她的臆想。

他當真在裝瘋賣傻的那幾年中,以何呈奕的清明應過她什麽。

只是當時,自己不知道而已。

穿鞋下地,輕飲了一杯白水,兩個人分開的時日不長不短。秦葶以為離了他便再不會想,可更可怕的是,她竟發覺,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竟開始慢慢回味起何呈奕的好來。

何呈奕殺人如麻,孤傲冷血,下手又穩又狠,無論是誰都不留情面,除了對她......

每每說要取她性命,卻也沒當真傷過她,反而一次一次皆是經他手救下自己性命......

越想越覺著離譜,秦葶忙擡手輕拍了額頭,覺著自己是魔障了。

從前日日想的都是脫離何呈奕,怎的終盼到了自己的好日子,反而還要回頭瞧看。

當真是沒出息極了。

許是難得見何呈奕出這麽蠢的招數,許是秦葶尋不到小雙,也當真想排解一下自己的心事,她竟鬼使神差的沒有拆穿何呈奕的小伎倆,而是仍舊似無事發生一般與他互通書信。

生活無波,皆是生活中的瑣事,比如春日裏種下的花開了,池塘中的魚生了仔,字字句句皆是安逸。

由這些信件牽連,何呈奕覺著他的秦葶從來沒有遠離過他,好似仍在眼前,這些話雖是對小雙說的,但他可以全部假裝是她在同自己說心事。

日日靠著這些信件過活。

填補了他那一顆空落落的心。

每封信何呈奕都很用心的去回,唯獨不變的,便是在每一封後都加一句“甚是想念”。

秦葶知道,這是何呈奕自己想說的。

她將這些寫的太過刻意的信件一一收好,全當不知。

外墻下常能發現鞋印,她也都一一記在心裏。

何呈奕以為自己掩藏的極好,每日沉寂在冒充小雙與秦葶互通信件,樂此不疲。

華宵殿中的薄荷香自香鼎中彌散開來,齊林腳步匆匆,身形打散香霧。

“陛下,陳甲求見。”他道。

陳甲是何呈奕安插在小宅附近的眼線,日夜保護小宅的安全,一有什麽風吹草動都需來相報。

伏案之人擡起臉來,神色凝重,知道陳甲突然前來並非好事。

“讓他進來。”何呈奕說道。

陳甲大步入殿,跪拜而見,而後開門見山說道:“陛下,這幾日臣在暗中留意,有幾人常在小宅外面徘徊,形跡可疑。”

“說下去。”手中朱筆暫且擱置,何呈奕挺直身子,神情認真而凝重。

“就臣目前來看,行跡古怪之人共有三人,白日裏會在小宅附近逗留不停,夜裏也會在宅院外打轉,好似在找什麽人。”

這讓何呈奕的心不由得發緊。

如意坊居住之人大多清貴,這樣的門第若說被賊人盯上也並不奇怪。

可他又隱隱覺著不對。

他手段狠辣,樹敵頗多,而這個時候會在小宅附近外徘徊的又能是什麽好人,是他的仇家也說不定,可一時他又想不出會是誰。

誰敢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動他的人。

對此他更傾向於前者,那些人興許只是普通的賊人。

但何呈奕素來謹慎,若不尋個根清底明他不會甘心,索性吩咐下去,“多派兩個人在暗處盯梢,別打草驚蛇,看看對方究竟有多少人,什麽來頭,一網打盡。”

他還不忘叮囑道:“別擾了她的日子,別讓她察覺出來。”

秦葶是受不了他近乎窒息般的守護的。

在她看來那是枷鎖。

可現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動聲色護她平安。世間諸多惡意,她一個女人流落在外,被賊人盯上也並不奇怪。

若是秦葶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了閃失,那便是他無能。

待陳甲走後,何呈奕越想此事越發覺著不對。

他幾乎一有功夫便會去小宅外,什麽都不做,只是靠在墻外,若賊人有心,定然也會發現他的存在,緣何還在附近徘徊?

細算時日,最近秦葶便要臨盆,他心裏隱隱覺著不安。

臨盆之日在即,每到夜裏秦葶便會失眠,緊張的睡不著覺,即便睡著了,很容易又被頻繁的尿意憋醒。

今日又是如此,不過吵醒她的不是尿意,而是外面奇怪的聲響。

她的房間離後門院墻相近,時而外墻外敲梆子聲,或是巡街官兵行過時候的說話聲她都隱約聽得到,今日聲響極其詭異。

她自床榻上坐起,細聽動靜,此刻好像方才那些奇怪聲響又都消失了,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起身小解後,便又上床睡了。

困意襲來,秦葶重新入夢,殊不知院墻外,何呈奕被幾人護在身後,他身子挺立,背貼院墻,面不改色,一條手臂近乎僵硬的垂直在側,有殷紅的血流不斷順著他手指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