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6/12頁)
容淖靜靜聽罷,怒極反笑,“昨日你要求來寺廟修整,還沒見人,便已經在想要他們的命了?”
索統領眯了眯眼,覺得這位公主臨死之前還在為一些名姓不具的賤種討公道十分滑稽,看高高在上的公主撐著搖搖欲墜的威嚴很有趣,男人用逗弄貓狗的語氣輕慢道,“是又如何,公主你待如何?早修來生,早修來生,先死方生,我這是幫他們啊哈哈哈哈……”
連帶著後面一群護衛也跟著笑得猖狂。
容淖冷冷注視著這些人,裹在狐裘下的手剛動了一下,便被索統領用帶鞘的刀按住。
“同樣的招數耍多了便不靈了。”
“不是火銃。”容淖寡淡道,“但比火銃更能要你們的命。”
索統領微怔,將信將疑。
容淖嗤笑出聲,扯下腰間荷包扔到眾人面前,松開的系帶處露出黑黢黢的物什,她不鹹不淡道,“你們不會當真以為我要走你們這些劣等墨條是為了在筆洗上作畫吧。”
護衛們面面相覷,望向容淖的眼神遊移不定,惡意愈發明顯。
容淖不慌不忙,毫不留情譏誚道,“你家太子爺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能隨機應變把所有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弄出一批刺客故意把我往多羅特部方向逼,任誰得知我此番遇襲都會認為乃巴依爾惡意報復所致,包括身處其中的我自己。”
“實際上,你家主子一開始打的主意便是讓我中途死在察哈爾,然後由一個公主的死亡再度挑起朝廷對察哈爾的怒火,讓朝廷發兵察哈爾。”
容淖條理分明道,“我猜,屆時太子會暗中力推大阿哥掛帥吧,最好再讓明珠隨軍督運糧草。”
明珠有明相之稱,是大阿哥的堅實擁躉。在裕親王親征噶爾丹那一戰裏明珠因未及時追擊噶爾丹被連降四級,直到兩三年前,禦駕接連兩度親征之時,明珠隨從大軍督運糧餉,敘功官復原職。
前幾年稍見頹勢的大阿哥因此又重整旗鼓抖擻起來。
太子對這相輔相成的兩個人可謂恨之入骨。
“你家主子早和多羅特汗暗中有勾結,贈送金銀無數,說到底,那些錢正是大阿哥的買命錢。料想他們原本是計劃讓多羅特汗故意在臨近的察哈爾地唆使引亂,讓朝廷誤以為察哈爾再次叛亂。”
“這種不大不小的戰事最適合積累戰功,大阿哥正是以戰功封爵郡王,成為光頭阿哥裏頭第一人的,他如今正想更進一步,肯定會主動請旨北上平亂。一旦朝廷發兵,必然會聯絡剛和談成功的多羅特部與其兩相夾擊其中的察哈爾。戰場上刀劍無眼,背後盟友或許比當面的敵人更危險。”
容淖笑意嘲弄,“他們本來計劃得很好,可因為我無意中廢了巴依爾,令多羅特汗猝不及防陷入內鬥,慌了手腳,無力再兼顧籌謀引亂察哈爾。他只能臨時調整計劃,打算弄出一場‘順理成章’的意外,逼得察哈爾不得不亂。”
一個公主莫名其妙慘死察哈爾,不管背後原因為何,察哈爾肯定要流不少血才能平息朝廷怒火的。
不會有誰願意束手就擒做倒黴蛋,左右不過一死,不如一搏,察哈爾可不得亂。
容淖說得越細致周密,索統領一幹人等心下越是驚惶不安。
他們不過是專為主子做臟事的狗,讓咬誰咬誰。
高高在上的主子如何做事容不得他們置喙。
可不容置疑與不知情是兩回事。
陡然得知這樁足以讓他們全家陪葬的皇家秘辛,眾人皆是心神俱震。
索統領定定神,勉強擠出個冷笑,惡聲惡氣道,“說墨條,你究竟在上面動了什麽手腳,誰讓你廢話了!”
容淖冷睨他一眼,從容不迫道,“自喀喇沁出發,路上我給宮中去過三封信報平安。第四封信是遇襲後寫的,不知你們有沒有替我送進宮去。”
容淖答應留在公主府小住時,特請皇帝許她回宮前每隔五日一封信入宮問安與報平安。
皇帝當時沉默了一下,還是允了。
父女兩心知肚明只是不點透,問安什麽的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用這般緊密的聯系震懾心懷不軌的太子,讓他忌憚。
“我送去宮中的書信你們肯定都細細檢查過,手裏說不定還有謄抄件以備萬一,你們不妨看看我那幾封信的第二行、十行、六行的最後一字寫的什麽。”容淖好心解釋,“二月十六是我生辰。”
護衛們面皮發緊,索統領顧不得那麽多,僵著臉從手下那裏拽過一只包袱,粗魯翻出謄抄信件,飛快檢視過去。
“東、宮、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