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往隼鷹巢(第2/4頁)

西之西處

大陸彼方

我族飛舞

乘馭他風

“歐吉安同時聽到了詞跟曲,因為他都沒聽過,便問這歌從哪裏來。一連串詢問帶他找到一個人,他說:‘喔,這是楷魅之婦作的歌。’於是他到了楷魅,也就是那名婦人住的小漁港。他在港邊找到她的房子,然後,他用巫杖敲門。她出來,開門。

“你知道吧,記得我們在講名字時,小孩有乳名,每個人也有通名,或許還有綽號。不同的人會用不同的方法叫你。你是我的瑟魯,等你再大一些,或許你會有個赫語通名。當然在你成年時,如果一切順利,你會獲得你的真名。一位擁有真力的人會賦予你名字,可能是個巫師或法師,因為命名是他們的能力。這名字你可能永遠不會告訴別人,因為你的真實自我就存在你的真名中。這是你的能力、你的力量,對別人來說,既是危險也是負擔,只有在絕對必要及信任下,才能給予別人。但偉大的法師知曉萬物真名,可能毋須你告訴他,就會知道。

“所以偉大的法師歐吉安,站在海墻邊的小屋子門口,那名老婦把門打開。結果歐吉安倒退一步,他舉起橡木巫杖,擡起他的手,像這樣,就像要躲開好燙的火。他又驚又懼地大聲說出她的真名——‘龍!’

“他告訴我,那一瞬間,他看到站在門口的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一簇耀眼烈火與閃耀金甲、利爪,以及龍的大眼。據說,你不可以直視龍的眼睛。

“然後,一切消失不見,他沒看到龍,只看到一個站在門口的老婦,有點駝背,一個人高手大的漁婦。他們對望。接著她說:‘請進,歐吉安大爺。’

“他便進去。她請他喝魚湯,接著兩人一起吃飯,然後在她的火爐邊聊天。他以為她一定是變形者,但他不知道,究竟她是可以將自己變成龍的女人,還是可以將自己變成女人的龍。他終於問她:‘你是女人還是龍?’她沒回答,但說:‘我唱個故事給你聽。’”

瑟魯鞋子裏卡了顆小石子。她們停下來清除,然後非常緩慢地繼續前行,因為樹叢夾道的巖石小路愈來愈陡。樹叢中,蟬在炎夏裏唱歌。

“她唱給歐吉安聽的故事是這樣的:

“兮果乙在時間之始,將世界島嶼從海中擡起時,龍最先從陸上及吹拂陸地的風中生出,《創世之歌》是這麽說的。但她的歌也說,在一切的起源,龍與人是一體的。他們是同一群人、同一族,背有翅膀,說著真語。

“他們美麗、強壯、睿智、自由。

“但時間會讓一切事物產生變化。所以在龍人中,有的愈來愈愛飛行和荒野,愈來愈不願意參與創作或學習,對房屋及城市也愈不在意。他們只想飛得更遠更遠,打獵及獵食,無知無謂,尋求無限度的自由。

“有些龍人則變得對飛翔毫不在乎,但喜歡搜集寶藏、財富、創作、知識。他們建造房子與收藏寶藏的堡壘,好將獲得的一切都傳給孩子,欲求無止境,還漸漸害怕那群野蠻龍人,因為他們可能恣意兇猛地飛來,毀壞所有珍寶,一把火將一切燒盡。

“野蠻的龍人天不怕地不怕,他們毫不學習。由於他們無知無懼,無翅的龍人便將他們像動物一般獵捕。被刺殺時,他們完全無力拯救自己,但其余龍人便會飛來燒光美麗的房子,毀壞、屠殺。不論是野蠻或睿智,最強的一群龍人總是最先互相殘殺。

“最害怕的那群則躲避打鬥,無法再躲藏時,他們逃離爭鬥。他們使用創造的技能建起船,然後往東方駛去,遠離西方小島與在傾圮高塔間爭戰的翼族。

“因此,曾經是龍也是人的一族變了,成為兩族:龍愈來愈少,愈來愈野,住在西陲的遙遠島嶼,因為無盡無知的貪婪、怒意而分崩離析;而人類聚集在富裕的鄉鎮城市中,占據內環諸島以及南方、東方所有島嶼。但其中仍有拯救了龍之智識——創生真語——的一群,就是巫師。

“但,歌曲唱道,我們之間還有一些知道自己曾經是龍的人,而有的龍也知道他們與人類的關系。而且,一族人變成兩族時,有些依然是龍也是人的一群,依然擁有翅膀,但不是飛向東方,而是更西,跨越開闊海,到達世界彼端。他們在那兒和平居住,是既狂野又睿智的偉大翼族,有著人的腦及龍的心。因此她唱著:

西之西處

大陸彼方

我族飛舞

乘馭他風

“然後她以此作結。這就是楷魅之婦的歌謠中所說的故事。

“然後歐吉安對她說:‘我第一眼看到你時,看到了你真正的形體。那位坐在爐火邊,與我面對面的婦人,只不過是你穿著的一件衣服而已。’